第3章

在賀清宴來找我之前，我先找到了他。

「借我  50  個親衛。」

我打探過府中的親衛不過  30 個，如若是賀清宴願意幫忙，這件事便勝券在握。

徐姣姣假裝自己病重，身體一天天變差，整日嚷著要見母親。

我必須在她見到母親的那一天，用親衛將她救出來。

賀清宴沒有問我要借來做什麼，隻是一口答應了我。

「棠棠，我們能不能再談談？」

這一次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卑微，我的心顫動著。

經過父親這件事後，我有些打退堂鼓。

之前尚且是因為想讓他嫉妒，所以才說出那樣的話，可是如今，我害怕了。

就算他現在說愛我，那麼以後呢？

男人的話總是如此多變，若是以後賀清宴後悔了，我又該怎麼辦呢？

「賀清宴，等到這件事結束之後，我們再好好聊聊，好不好？」

我不想再聽他說話了，我怕我心軟，但是他看起來太可憐了。

像是一隻沒有我的愛，就會死掉的小狗。

我坐在椅子上，賀清宴卻不容許我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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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我面前，單膝跪在我的腳邊，捏著我的手，痴迷地撫摸著我柔軟的肌膚。

溫熱的體溫讓賀清宴幾乎是迷戀了，好久都沒有觸碰我了。

難道我是真的不要他了嗎？

賀清宴鼻尖一酸，眼睑下泛著紅，眼睛裡水光潋滟。

「求你了，別不要我，就算是當條狗，我也想留在你身邊。」

他將臉頰埋進我的手心，我被他這樣狂亂的愛戀刺得心髒狂跳。

臉上泛著紅，我無法立刻回答他的話，隻能抽回手。

「清宴，你再讓我想想，好不好？」

我要想明白我的心到底是怎樣的。

「好，我等你。」

賀清宴輕吻我的手心。

20.

我和徐姣姣的計劃進行得很成功，借完親衛之後的第三天，她終於讓父親心軟，得到準允進庭院。

在她進去的那一刻，我便讓  50  個親衛一同從牆頭跳下。

父親一瞬間反應過來，勃然大怒。

「來人啊，召集親衛將這裡圍起來。」

看著來的親衛，我心下一驚。

我打聽的消息是錯誤的，留守徐府的遠不止  30  人。

眼見著我借來的親衛節節敗退，阿言出手了。

雖然阿言武藝高強，可終究還是牽制不了所有人。

我剛想踏出去，被身後趕來的賀清宴拉住了手臂。

「我來。」

我深深地看著賀清宴，他又帶來了一小批人。

局勢很快反轉，父親以及府上親衛被盡數壓制住。

他被壓在地下，看著我，試圖裝出慈父的模樣。

「棠棠，我們之間定是有什麼誤會，你松開為父，我們好好談談。」

我並不想要他的命，我隻想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母親。

隻是聽見他這句話之後，我突然就不想問了。

「放開他吧。」

我倒是想看看他要說些什麼。

父親被松開，臉上還掛著笑意，隻是下一秒，他舉起劍刺向我。

臉上還帶著惡毒的陰戾。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娶你母親，生出你這樣的女兒，真是我倒大霉了，錯誤就應該被修正。」

我下意識閉上雙眼，身體在極度恐懼之下無法動彈。

下一秒——我聽見了撲嗤一聲。

我的臉上被血濺到了。

我猛地睜開雙眼，驚恐萬分。

「不要！清宴哥哥！」

他倒在我懷裡，父親重新被制伏住。

我顫抖地撫著賀清宴的臉，他嘴唇裡吐出鮮血，大股大股的。

我隻覺得心都寒涼了起來。

「別哭，我沒事，咳咳……」賀清宴試圖為我抹去眼淚，卻沒有力氣。

21.

庭院的門被打開，徐姣姣扶著她母親走出來。

徐母臉上的恨意不似作偽，她忽然舉起刀架到自己脖子上。

徐姣姣也被嚇到了，想上前攔住她，卻被她母親的舉動嚇得不敢動彈。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父親瞬間變了臉色。

「不要……你別傷到自己。」

他求著徐母，我卻覺得有些好笑，一邊喚人去找郎中。

「你再撐一會兒好不好？」

賀清宴不再說話，隻是微微點頭，保存體力。

「徐宗文，你這個畜生，我說過我不愛你，你卻硬是強逼於我，現如今我死給你看，你滿意了嗎？」

徐父猛地搖頭，他抬起手想碰徐母的裙擺，卻被她厭惡地躲開。

「不想讓我死，那你就讓我離開這裡，不然我就當場自戕。」

「好……好，我讓你走，你別傷到自己。」

我讓底下人將徐父押走，暫時還不能將他放出來。

徐姣姣總算又重新握住母親的手，她看向我，一臉感激。

「妹妹，謝謝你，今後我與母親不會再回京城了，不知道和你還有沒有機會再見面。」

我沒有說話，隻是微微笑了笑。

她是個好姐姐，隻是一直以來我都對她抱有偏見。

「對不起。」

我低聲說道，可是徐姣姣還是聽見了，她露出笑容，伸手抱住我。

「如果有機會，我會回來看你的。」

「好。」

這一刻，我們都笑了。

22.

得知父親去世的時候，我還在照顧賀清宴。

阿言抱著劍撐在門旁邊，看著我悉心照料賀清宴的模樣。

「他鬱鬱寡歡，所以才會重病不治，你別自責。」

「我不自責，我隻是在想，如果當初母親沒有遇見他就好了，他毀了母親一輩子。」

我給賀清宴擦著手腕，賀清宴已經昏迷一個月了。

請來的郎中也都看過，隻是沒有十成的把握可以讓他蘇醒。

賀父大怒過後便是堅持讓我嫁給賀清宴，怕我跑了。

而賀母則告訴我不用勉強自己。

我沒有意見，經此一事，我知道賀清宴愛我勝過我愛他。

就算賀清宴醒不過來，我也心甘情願照顧他一輩子。

阿言垂眸。

「我要走了。」

我怔住，卻也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一直以來我都知道阿言喜歡我，隻是我從來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樣利用他。

也許阿言也知道我是裝的，可是他還是心甘情願地落入我的圈套。

「你要去哪？」

「去遊歷四海，看江山。」

我嘴角抿出一抹不好看的微笑。

「阿言，謝謝你。」

他最後一次握住了我的手，眼神裡都是不舍。

可是阿言不得不走了，他害怕自己留下來看著我和賀清宴之間彼此相愛。

但是他更希望我可以幸福。

「遇見小姐，是我最幸運的事情，我說謝謝才對。」

他不再留戀，站起身走出門外，沒有再回頭。

我在心裡小聲地說道：

永別了，阿言。

23.

賀清宴清瘦了許多，每日靠著一些流食撐著。

我摸著他手上的疤痕，那是之前為了娶我，被他父親鞭打之後留下的。

我垂著眸，感到難以言喻的快樂。

就算賀清宴知道我是個壞女人，他也依然愛我，甚至願意為我付出生命。

這樣的愛情就是我想要的。

無條件地愛我，包容我，對我好。

現如今我知道他與徐姣姣之間並沒有什麼關系。

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是為我而停留的。

我又想起徐姣姣那天對我說的話。

「我那日見到賀清宴將你抱回房間，很是驚疑，我猜想他是對你一見鍾情。」

「倘若賀清宴能夠醒來，我希望你們能好好地過。」

徐姣姣將她手上的玉镯摘下，然後套在我手上。

「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這個是我母親的陪嫁，日後難以再相見了，還望珍重。」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我生出一絲難過的感覺。

24.

「賀清宴，你會醒過來嗎？」

我摸著賀清宴的手，甚至骨頭都有些突出了。

若是他再不醒過來，怕是命不久矣。

賀清宴那麼好，為什麼偏偏是他落得如此下場。

我將臉埋在他的手心，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忽然，賀清宴的手動了動。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他的臉。

他虛弱地睜著雙眼，隨著他聲音落下的，是我的眼淚。

「別哭，棠棠，不要哭，我回來了。」

他抬起頭撫去我眼角的淚水。

從此往後，我不會再因為痛苦而哭泣了。

下一次哭，必然是因為太過幸福。

 

番外 賀清宴醒來後

賀清宴醒來的時候，賀家上下興高採烈，無不手舞足蹈。

賀父原本都快放棄了，卻沒想到賀清宴真的在我的照料下醒了過來。

他陰沉的臉色緩和過來，看著我，最後隻留下一句。

「多謝 。」

賀清宴醒過來之後，便要開始商量我們的婚事。

現如今我一個人掌管著徐家，整日忙得腳不沾地。

白天賀清宴都見不到我的人影，隻有晚上才能見到我。

我和他都不是拘於俗禮的人，他病時我就與他同吃同住，更何況他醒後。

賀清宴摟住我的腰，將臉頰埋進我的脖頸。

聲音還有些委屈。

「你不是說會早些回來的嗎？現如今都亥時了。你自己說的，若是再有一次，便讓我白天跟著你出門。」

我有些好笑地摸摸他的頭，他最近真是愈發黏人，就連片刻都離不開我。

我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可是你那麼好看，若是你出門又引了些旁人該怎麼辦？」

賀清宴輕笑，蹭了蹭我的側臉，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些勾人的意味。

「那你便將我的四肢砍下來，讓我整日掛在你身上，或者將我擺在你的床頭，將旁人嚇退好不好？」

他這話說得也太可怕了，我連忙呸呸呸了幾句。

「說什麼呢？若是將你砍了，我才不要你。」

某些包裹著詭豔愛意的花蕊悄悄盛開，賀清宴適時地收回自己的小心思。

他說的可是真的，若是能日日夜夜看著我就好了。

每次我出門的時候，那種焦灼又痛苦的感覺就會將他淹沒。

他身子還沒大好，我不允許他出門，所以他每天都隻能像怨夫一樣等著我歸家。

從清晨一坐便到傍晚，若是我還未回來，他也沒有了用膳的興趣。

隻是我說過，若是被我發現他沒有好好吃飯, 便再也不理他。

所以賀清宴才忍著那種想嘔吐的感覺, 一點一點地將食物吞咽進去。

如果外面有更好的人吸引了我的目光呢？

如果我忽然醒悟過來覺得他不夠好該怎麼辦呢？

如果我在外面忽然遭遇了什麼事情, 他沒有辦法及時趕到該怎麼辦呢？

可是他是怎麼發現的，明明天衣無縫……

「隻至」他每日每夜都焦慮，都在痛苦。

婚期越來越近，這種感覺便越演越烈，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思。

每次想到我那日說不再喜歡他的模樣，便燒心燒肺, 難以自抑。

直到大婚時, 他終於握住我的手。

我穿著嫁衣，如火一樣，鳳冠霞帔, 帶著的步搖在走動間發出清脆聲響。

拿著羽扇遮住半張臉, 看著賀清宴慌亂的神情，我也抿唇笑了起來。

在走完全部流程之後, 我們終於回到了房間。

賀清宴緊張得不能自已，他輕輕地拿走我的羽扇, 然後朝我伸出手。

「棠棠，你可願嫁我？」

賀清宴小聲地問道, 他手都在抖, 看著我，像是要得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我當然是願意的，隻不過看著他急切的眼神，我沒有說話。

賀清宴難過地垂下眸子。

「沒關系, 我知道你還在怨我, 隻是你不可以離開我, 你想怎麼樣都好, 打我, 罵我，我……」

我沒有牽他的手, 而是直接伸手抱住了賀清宴。

「笨蛋, 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我願意, 我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我一連說了好幾個我願意，將賀清宴都炸蒙了, 他先是呆呆地看我，然後便是欣喜。

「真的嗎？棠棠, 你說的可是真的？」

「賀清宴你好煩，不許再鬧我了。」

這種話，我隻會說一次, 因為我要讓賀清宴永遠比我愛他, 愛得多。

紅燭燃燒，賀清宴的神情近乎痴迷，看著我的時候, 輕觸著我的臉龐。

隨後低下頭輕吻我的唇。

「春宵苦短，我們早些歇息吧。」

我小聲地嗯了一聲。

此後賀清宴在官場浮沉，直至高位。

可依舊對我百依百順，隻要我有生氣的念頭, 他便會主動認錯，生怕我離開他。

我知道他患得患失，所以偶爾也會安撫他。

至於用什麼方法呢？

隻有躺在我旁邊的賀清宴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