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前世我設計將賀清宴毀容，廢掉他武功。

在他眾叛親離之際，靠近他，與他成親。

他重生後發現我是害他的人，避開我，要與白月光在一起。

我如他所願，轉頭就與暗戀我多年的護衛定親。

結果當晚他跪在我的腳邊，眼睑下垂泛著紅，啜泣著求我。

「求你了，別不要我，就算是當條狗，我也想留在你身邊。」

1.

「我已經知道你的真實目的了，你休想再害我。」

被賀清宴掐住脖子抵在牆面上的前一秒，我還在喝藥。

他這句話讓我心下一驚，料想到我的計劃失敗，但我還是裝作無知的模樣。

我沒有試圖掙扎，嘴唇蒼白，手柔弱地搭在他掐著我的手上。

「清宴哥哥，你怎麼了？」

我痴迷地看著賀清宴緊抿的唇瓣，殷紅如血，想必他是氣急了。

可是就連這樣的神色，也讓我異常心動。

「徐以棠，你假惺惺的讓我覺得惡心。」

賀清宴是練武之人，哪怕是刻意放小了力度，我身子骨不好，也是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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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若能讓清宴哥哥高興，哪怕死了我也是願意的。」

此話一出，他像是被什麼垃圾纏上般。

然後下意識松開我的脖頸，面色痛苦。

我劇烈地咳嗽，看著他的神情，揣測著他到底發現了多少。

「我全都知道了，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賀清宴似是緩過神來了，用劍抵在我的脖頸上。

我沒有半點害怕的情緒，反倒是笑了出來。

「清宴哥哥，因為我愛你。」

2.

我愛賀清宴，隻是他身邊總有別人纏著，讓我看著就厭煩。

倘若我將他的容貌毀掉，武功廢除。

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隻屬於我一個人了。

這樣的念頭從腦海裡冒出之後，就如同燎原烈火一般洶湧。

強烈的嫉妒心讓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可是他是怎麼發現的，明明天衣無縫……

賀清宴顫抖著唇瓣看著我。

成親那麼多年，他原以為對我已經了如指掌。

可是沒想到我遠比他想象中的更狠毒。

「明明我們有婚約。」

他失聲，無力地跪坐在地上。

我聽完這句話後反而笑了出來。

「有婚約有什麼用？你心裡不還是裝著徐姣姣嗎？從小到大，你們所有人都更喜歡她，憑什麼！」

說到最後，我手捂著嘴，又開始咳嗽起來。

「我沒有！」

他大聲地反駁，聲音中還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委屈。

「那你敢現在告訴我，你心裡裝著的是誰嗎？」

賀清宴沒有回答，隻是在我看不見的角落裡悄悄紅了耳廓。

他沉默了，隨後站起身，慌亂地離開了這裡。

在我眼裡便是他無言的拒絕。

「真過分。」

我喃喃自語。

3.

現在賀清宴發現了我原來的計劃，那我自然要重新謀劃。

我還得裝可憐，讓他憐惜我。

燈火葳蕤，在燭光下，我愈發冷意十足，忍不住雙手環肩。

「咔嗒。」門鎖開了，又重新鎖上。

身後有一雙手擱在我的肩上。

他身上散發的暖意讓我忍不住往他那邊靠了靠。

「阿言，你來啦。」

無需過問，我便知道身後之人是誰。

他身上淡淡的苦菊香味侵入我的鼻尖。

「為什麼不讓我阻止他，你的脖頸都紅了。」

溫熱的指尖觸碰著剛剛被掐過的地方。

我這才真切地感受到疼痛，抓住了他的手。

「阿言啊，被光照耀過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阿言在背後看著我的側臉，有些恍神。

他難道不知道嗎？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晦暗的眼神凝視著我身上那塊定親玉佩。

如果……小姐是他的就好了。

4.

我和賀清宴的婚約是我強求來的。

從小時候開始，徐家上下便一直更為偏愛徐姣姣。

因為我體弱多病，而她則乖巧健康。

府上皆說我性子乖戾，隨了我那個死去的娘親。

他們說娘親是因為善妒，容不下府中有這麼多女人，所以被氣死了。

可是隻有我知道，娘親隻是不希望父親真正地愛上其他人。

她與父親年少相識，然後結為夫妻。

可她沒想到，父親心裡還有白月光，那便是徐姣姣的母親。

徐姣姣的母親出身低微，無法嫁給父親做正妻。

祖父強迫父親娶了母親，並且應允他，若是母親早死，便同意讓徐姣姣的母親做續弦。

所以父親才答應娶母親，與她生下我後，便一直冷落母親。

母親還以為她哪裡做錯了，直到見到徐姣姣時，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他早就已經有心上人，並且私生女比我還要大一歲。

於是母親心灰意冷之下，投湖自盡。

5.

人人對我唯恐避之不及，甚至連聽也不願聽我辯解一句。

如果說徐姣姣是天上的太陽，那我便是地下的泥巴。

我一開始爭奪過她喜歡的東西，可她全都一笑置之。

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關心我，就像她是我的親姐姐一樣。

我逐漸明白，有些人天生就是討人喜歡的。

可是我無法停止對她的厭惡，也許我本來就是這麼壞的人。

但我不再試圖去搶她的東西，這麼多年來倒也過得相安無事。

直到徐姣姣及笄那天，賀清宴出現了。

6.

彼時阿言還沒有被我撿到，因此徐姣姣及笄那天，我愈發形單影隻。

獨自枯坐在庭院中，聽著外面人的喧鬧嬉笑聲，我垂下眸子。

或許自己的人生該由自己結束更好吧。

就讓我最後再任性一次，在徐姣姣生日這天，給她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看著院中的池塘，眼睛一閉就沉了下去。

生存的本能讓我不自覺地掙扎，但我硬生生抑制住了。

直到快要窒息的那一刻，一雙大手將我撈出水面。

因為嗆了水，我劇烈咳嗽著。

少年急促的呼吸像是在後怕。

我淚眼蒙眬地睜開眼。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見了救贖。

少年發絲變得有些凌亂，眼睛幹淨明亮，純真透徹。

怎麼看都是與我不一樣的。

隻是我心裡突然生出一絲期待，萬一呢？

萬一他可以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呢？

7.

可是沒有萬一。

被救後我還來不及說話，徐姣姣便出現在我面前。

她看見我這副模樣，驚得想大聲叫喚，被我冷冷看了一眼。

「如果你想害死我，那就再大聲一點。」

徐姣姣抿唇，蹲下來想要觸碰我冰涼的臉頰，被我側開臉。

「我沒事。」

說著，我的臉埋進少年託著我的臂彎中。

少年的聲音響起，卻讓我渾身冰冷。

「姣姣？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居然和徐姣姣是認識的！

「我見你許久未曾回席，奉父親之命特來看看。」

徐姣姣溫柔淺笑，與少年清俊樣貌宛如天作之合。

同我現在這狼狽模樣更是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你的妹妹？」「是。」

徐姣姣還想再說些什麼，少年卻搶先一步說道：

「先前我喝了酒有些頭暈，便出來逛逛，沒想到見她不小心掉進了池塘裡。」

我掙扎著起身，卻被少年略微強硬地箍住手腕。

「你現下這樣怕是無法走動，我送你回去吧。」

於是我不再動了，心卻跌在谷底裡。

他果然喜歡徐姣姣，都迫不及待地同她解釋了。

「賀清宴……」

徐姣姣看著賀清宴將我抱起來，有些遲疑，他這樣不願親近他人的人，居然會這麼熱心腸嗎？

賀清宴像是沒聽見似的，低下頭問我。

「你房間在哪？」

8.

我被賀清宴放在床上，有些病怏怏。

原本我身體就不大好，現下受了寒更是毫無精神氣。

賀清宴遞了一杯熱水給我。

「無論發生何事，放棄活著都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

我眼神一凜，他居然知道……那他剛剛跟徐姣姣說的話……

「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隻當你今日是失足落水。」

我略微松了口氣，抬頭看他。

賀清宴額間佩戴著紅玉，身姿卓然，腰間還綴著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玉佩。

「你可以不用救我的，我活著對所有人都無益，倒不如死了。」

他皺眉，像是不贊同我的話。

「誰說的，萬一這世間還有珍惜你的人呢？」

「那你呢？」

我伸手攥住他的臂，帶著渴求的眼神。

「你能是那個人嗎？」

賀清宴一瞬間漲紅了臉，他猛地掙脫我的手，轉移了視線，結結巴巴地說道：

「我們才剛認識，怎麼能說這些，男女授受不親，清宴先行告退了。」

他像一陣風一樣就跑走了。

我坐在床上，即使凍得齒寒，卻還是笑了出來。

「你一定會屬於我。」

9.

賀清宴心髒狂跳，臉紅到了脖子根。

他從我閨房出來之後，便沒有再停步，回到了宴席。

這次是徐姣姣的及笄禮，同樣也是父親挑選中意夫婿的機會。

酒過三巡，賓客們都已聊了個盡興，在場的公子裡，他最看中的便是賀清宴。

人如其名，雖天資卓越卻恭順有禮，未到及冠之年，便已是太子的親信。

此子前途必然無量。

他滿意地看著面前的少年，隨後握住徐姣姣的手。

「如何？」

徐姣姣抿唇，她並不喜歡賀清宴，單純隻是將他當成能夠一起說說話的人。

可是婚姻之事，向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怎麼能抵抗呢。

但是……她想到自己那剛剛落入池塘裡的妹妹。

她似乎很喜歡賀清宴，既然是妹妹喜歡的，她也不能搶走妹妹的東西。

「父親，女兒並不喜歡他。」

父親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很不滿意，他用嚴厲的語氣小聲斥責她。

「荒唐，哪輪得到你喜不喜歡，這門親事今日必須定下。」

「是。」

徐姣姣不再說話，隻是眼神微寒。

既然從來都不給選擇，那為什麼又要詢問呢，徒增期待，徒勞無功。

「賀老弟啊，我觀清宴外貌清俊，人也聰慧，不知婚配可否啊？」

在場的都是在官場沉浮的人精，聽到這句話便知道徐父的意思。

一時間，紛紛誇贊起兩人郎才女貌，宛若天作之合。

於是這樁婚事就此定下，賀清宴垂下眼眸，不再去想剛剛的小姑娘。

10.

得知這件事情的時候，我並沒有任何慌張，反倒是已經提前預知了。

隻是，我不想讓賀清宴跟徐姣姣在一起，因為他是我的。

這一個月裡，賀清宴偶爾會來幾次，我料想他不願意，不然也不會明面上笑容明朗，實則讓我撞見好幾次鬱悶的神情。

再過一月賀家便要下聘，我必須在這之前，將未婚妻的名頭落在我自己身上。

於是我假裝不經意地經過賀清宴身旁，他果不其然注意到我。

「徐二小姐。」

「那日之後，我總想著來尋你，有些感激之語，我總想說出來。」

「無須如此客氣，畢竟……之後便是一家人了。」

他笑容似是有些苦澀。

「清宴哥哥，可否來我院子一敘，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笑得愈發真誠，他像是有些遲疑，但還是跟著我來了。

我拿著早已準備好的酒杯。

「我敬你一杯，多謝。」

他伸手接過，卻不知我在裡面藏了讓他從此墜落在我身邊的東西。

11.

「啊！小姐！」

尖叫聲將我吵醒，我睜開眼便看見賀清宴不可置信的雙眼。

僅僅是一秒，我顫抖著雙唇，哭得雙肩顫抖。

賀清宴臉上露出懊悔不已的神情，他連滾帶爬地穿上衣服，背對著我。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自會向父親稟報，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對不住你。」

我抽泣的聲音在房間裡回蕩，侍女跪在一旁瑟瑟發抖。

等到賀清宴走之後，我才收起哭泣臉，站起來穿衣服，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