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昨天晚上太激烈了，把姨媽都催來了吧。」

我瞪了她一眼，臉紅到了耳後根。

「沒有，你胡說八道什麼東西。」

上課的時候我翻了一下學校論壇的內容，最新的幾條帖子大多圍繞著昨天團建上的八卦展開。

八卦的核心是周一默和安夏。

安夏的朋友圈截圖被掛了上去，是周一默站在酒店大床一側的背影。

配文：「50 塊錢買的草莓，超甜。」

看到那條朋友圈時，我的心還是不可避免的像是被針扎了一下，有些刺痛。

好心疼啊。

心疼真心喜歡了兩年的自己，從未見天日。

江羨把手機搶了過去，「認真聽課。」

14

室友很好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我大概描述了一下安夏和周一默表白的場景，心情比我想象中還要平靜。

就好像我和周一默不曾有過什麼一樣。

「那為什麼周一默在我們宿舍樓下蹲了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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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找你啊，還抱了好大一束白玫瑰呢。」

我頓住了腳步。

心髒像是被棍子悶聲打了一下。

我不喜歡玫瑰。

我和周一默說過的。

可後來每次他送我玫瑰，我還是會很高興。

就像是從來沒吃過糖的孩子，一點點甜就會很開心。

我扯了扯唇角，「他找我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啊。」

腦海突然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快到我沒來得及抓住。

室友的話太密，沒給我繼續思考的機會。

她問我和江羨是怎麼回事，被我胡亂搪塞了兩句。

「我倆能有什麼事，他們亂說的。」

「江羨身邊的女生多得數不過來，哪裡輪的到我。」

室友點了點頭，顯然不信。

她低著頭用手機翻論壇的帖子，把屏幕懟到了我面前。

「喏，你看。」

「誰家好人沒事還牽手的，還一起去酒店的，還陪你一起上課的。」

我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帖子是下課後才更新的。

「雖然說江羨身邊的女生多，但可沒見過他和人家女生牽手去酒店的。」

我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有些心虛的解釋。

「真沒什麼，有什麼的話第一時間和你說。」

學校裡的八卦傳得快，但更新得也快。

我沒當回事。

卻沒想到剛和室友走到食堂，就看到了讓宿舍樓成為打卡點的周一默。

15

「桑愉。」

「我有事找你，你來一下。」

他走到我面前，說出來的話帶著滿滿的命令的口吻。

放到以前，我大概已經屁顛顛跟了上去，卑微地朝著他搖著自己歡快的尾巴。

可現在，我隻覺得厭煩。

我往後退了一步，「你直說就行。」

他怔愣了一瞬，看了一眼我室友。

室友訕訕一笑，和我說了一句她先去排隊就跑了。

「鬧夠了嗎？」

幾乎是室友前腳剛走，周一默令人下頭的話就脫口而出。

鬧？

我抿了下唇，很認真地開口。

「周一默，我沒有鬧。」

「我們分手了，從你沒有拒絕安夏給她轉賬的那一刻開始。」

聽到我的話，周一默好像松了口氣。

「你就因為這個生氣的？」

「那種場合如果我拒絕了，你讓她一個女孩子以後怎麼辦。」

「我剛剛已經在論壇澄清過了，我和安夏沒關系，隻是為了讓她不尷尬而已。」

說著，他竟然真的開始翻記錄，然後把他澄清的帖子拿到我眼前。

看到他的樣子，我有些想笑。

他會考慮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的女生會不會陷入尷尬，卻從來沒擔心過作為他女朋友的我會不會難過。

自始至終，他好像都沒有明白過。

「不重要了，周一默。」

「澄不澄清都無所謂的，我不喜歡你了。」

我沒有看周一默的表情，轉身要走。

「是因為江羨嗎？」

「他也給你轉賬了，桑愉。」

「我都不介意你們兩個，你也沒必要揪著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放吧。」

周一默好像覺得自己很大度。

我回過頭，沒有掩飾自己的表情，發自內心的厭惡。

「周一默，你真的很髒，從裡到外的髒。」

16

我不懂周一默的想法。

凌晨兩點，他在學校論壇和朋友圈突然公開了我和他的關系。

從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天，到後來我們難得有機會出去的幾次。

他寫了好長好長的文字。

差一點我就以為那兩年他也是真的很喜歡我。

我是被室友搖醒後才知道的。

我掃了一眼周一默發的內容，心裡泛起一絲苦澀。

周一默好像不知道，遲來的在意和晚到的深情一樣，廉價且沒用。

我也不知道周一默和安夏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安夏竟然跟了一條帖子。

她說那天她是和朋友玩遊戲輸了，做的大冒險。

如果那天我不在現場，我大概真的信了。

「真沒想到周一默這麼渣啊。」

「他現在發這些不就明擺著把錯推到你身上嗎。」

「桑桑，你真的趕緊醒醒。」

「要出大事了。」

我困得眼皮子打架，室友在逐句分析。

室友說的沒錯。

經過一夜的發酵，確實把我推到了八卦的風口浪尖。

我成了腳踏兩隻船的人，一邊和周一默談著地下戀，一邊去勾搭江羨。

「真沒想到桑愉是這樣的人。」

「周一默做錯了什麼啊，我還以為桑愉是什麼很乖的女生呢。」

「誰知道呢，人不可貌相，白瞎了長那麼好看。」

看著越堆越高的帖子，我好像不是很難過。

生氣也不至於。

我照常上課下課吃飯睡覺，選擇了最低成本的冷處理。

後來，周一默把我攔在了回宿舍的路上。

「桑愉，我隻是突然才意識到公開對你來說的重要性。」

「我沒想到大家會過度揣測。」

「隻要你答應我不生氣了，我們和從前一樣，我會幫你解釋的。」

周一默像個傻逼。

兩年都沒有焐熱的石頭，突然燙得離譜。

室友說，總有一類人是這樣的，失去後才珍惜。

可周一默忘了，我從來都是很堅持的人。

我喜歡他，所以可以堅持追他好幾年。

我不喜歡他，天塌下來我也不會再喜歡。

更何況，他到最後的挽回都充滿了算計。

17

其實那天晚上的事情，很多人錄了視頻。

我和周一默的聊天記錄，我也從來沒刪過，解釋起來沒那麼麻煩。

江羨拿到視頻後，詢問了我的意見。

我拒絕了。

被瘋狗咬了一口，沒道理還要反咬一口回去。

沒做錯事的人憑什麼要陷入自證的怪圈。

江羨倒也沒再糾結，反倒開始琢磨帖子裡對他的那些評價。

直到被他發現了他「男小三」的稱呼。

他好像很享受也很喜歡。

用他的話說，「罵都罵了，更得坐實了，不然虧。」

我哭笑不得。

江羨大概是很會哄女孩子高興的。

我的室友被他哄得團團轉，成了他追我光明正大的僚機。

「江羨不錯。」

「江羨買的。」

「像江羨這樣可愛的小狗，怎麼會有人不愛啊。」

他的名字開始高頻次出現在我們的宿舍，他也高頻次的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他身邊從前多得數不清的女孩子好像突然間就都消失了，成天圍著我轉。

他沒課的時候，基本都在陪我上課。

甚至我聽不懂的地方，他還能幫我輔導一兩句。

和周一默的冷冰冰不一樣，江羨黏人的樣子真的像隻可愛小狗。

後來，論壇的帖子堆得時間久了，熱度也就下去了。

人的一生本就沒有那麼多觀眾。

周一默沒再纏著我。

我以為自己和周一默正式畫上了句號，卻沒想到周一默把江羨約了出去。

兩個人喝得有些多，上了頭，打了起來。

我趕到酒吧時，他們兩個各自坐在沙發的兩側, 臉上都掛了彩。

看到我來, 周一默蹭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張了張嘴，半天才喊出我的名字。

「桑愉。」

我沒看他。

一顆被提起的心在看到江羨時，終於落了回去。

剛走到江羨面前, 我就被他一把帶進了懷裡。

他把頭埋進我的頸窩, 撒嬌又委屈。

「他打我。」

「好疼。」

18

去急診處理好傷口, 又是凌晨。

周一默跟在我和江羨的身後，幾乎寸步不離。

「我們去酒店，你也去嗎？」

江羨挑了挑眉，眉眼裡滿是炫耀和得意。

他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的手指交握進我的指縫, 大幅度地晃了又晃。

我被江羨幼稚的行為逗笑。

「桑愉, 不可以。」

周一默的聲音有些啞。

我沒理他。

隻是在司機開車過來時好心地問了一句他，「我們去酒店，你也去嗎？」

周一默的臉色有多難看，江羨眼裡的笑就有多深。

車窗升起時，我看到周一默的臉白了下去。

他追著車跑了一段路, 攔了出租車。

出租車一路跟在我們的後面, 直到酒店。

周一默像是有什麼大病。

他讓前臺給他的房間安排在了我們的旁邊。

房門打開時，他用力扯住了我的胳膊。

「桑愉, 不可以。」

「你回來，行不行。」

我吃痛地甩開了他的手, 怒氣幾乎衝到頭頂時罵了一句，「晦氣。」

真的晦氣。

直到我和江羨進了房間, 周一默還守在我們的門口。

像個變態。

江羨把我抱到了沙發上，大手撫過我緊皺的眉頭。

他的聲音帶著蠱惑, 讓我一下子紅了臉。

「今天可以嗎。」

我裝傻充楞。

「什麼？」

「什麼可...」

剩下的話被江羨的吻堵了回去。

他把我抱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捧著我的臉，一遍遍問我疼不疼。

直到天快亮, 我的喉嚨幾乎喊啞，他才放過我。

19

聽說周一默後半夜就退了房。

他走的時候失魂落魄，狀態不是很好。

可我已經毫不在意。

所有人的聲音好像在那一刻都靜了下來。

「「「」從高二競賽我們遇見那天起。

江羨說，我是他第一眼就心動的人。

他喜歡了我好久好久。

我把頭埋進了他的胸膛，做了一個決定。

趁江羨睡著, 我把我和周一默的事情簡明扼要的整理了出來, 發到了學校論壇。

再回頭看時才發現, 原來那些不愛早就明明白白的體現在了全部的細節裡。

帖子剛發出去就有人評論。

周一默的高冷校草形象和他之前包裝的深情人設大抵是沒了。

至於安夏。

她跟帖澄清那次，我問過江羨。

他說安夏從來都是玩得開的性格。

喜歡周一默大概也隻是一時興起，海後哪裡會輕易上岸。

到最後鬧劇落幕, 隻剩下了一個 50 塊錢買草莓的爛梗。

江羨醒了以後, 我主動和他說了這件事。

他勾著我的發尾，把我攬進懷裡。

「沒關系的。」

「我一大男的, 有什麼好委屈的。」

我搖了搖頭, 很認真地和他解釋。

之前我覺得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澄清什麼的毫無意義。

互聯網沒什麼記憶。

可現在，我不想讓我的小狗受委屈。

因為小狗的愛很真誠，小狗也很願意等。

20

雖然是爛梗, 我還是在江羨的脖子上落下了一個吻。

「吶，50 塊錢的草莓，我還啦。」

「記得再給我轉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