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是見我一直不回應，婆婆也有點惱了，聲音驟然變大。

直把佑佑嚇得一機靈。

這下子，我是徹底火了。

我從床上爬起來，刷的一聲打開房門。

「叫什麼？說了不吃，你沒聽見？」

上輩子我逆來順受。

但死過一次後。

我算是看出來了。

她就是在惡心我。

就是不想讓我好好睡一覺。

否則朱子聰在家時，怎麼就看不到她這副惡心人的樣子？

佑佑也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

小小的她抬頭看向婆婆，有點不開心道：「奶奶，媽媽今天早上才下班回家，現在好累的，她不想吃，你走吧！」

婆婆看了佑佑一眼，「你小孩子懂什麼？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早飯怎麼行。我都給你媽媽買回來了，多少吃一點？」

我耐心告罄。

「說了不吃不吃！你買了你自己吃！以後這個點別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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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

我甩上了門。

很快，外面傳來婆婆的抽泣聲。

以及，小姑子的踹門聲。

「江致！你有話不能好好說？」

「我媽把你當祖宗一樣伺候，就差把飯菜盛好端你手上了，你怎麼還不知足？」

我冷哼一聲。

當祖宗一樣伺候我？

明知我不吃豬肝，卻回回燉排骨都要加一塊進去，事後親自盛一大碗放我面前，一副我不喝就對不起她的人，是她。

明知道我不吃魚，每次我休假，還非得買條羅非魚紅燒，說是專門做給我吃的人，還是她。

我該知足？

我簡直煩不勝煩！

朱蕊還在叫囂：

「你趕緊開門！把早餐吃了，不然吵死了！我還要睡美容覺呢！」

朱蕊是個小有名氣的網紅，平常比較看重她那張臉。

每天晚十到早六點睡美容覺，是她雷打不動的習慣。

聽到這話，我冷臉打開門，「怎麼，就你要睡覺，我是神仙，我不用睡覺？」

「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再算算我才睡了幾小時？」

朱蕊不說話了。

婆婆趁著我們說話的檔，早已經擦幹淨眼淚。

再出現時，她手上捏著兩個包子，一杯豆漿。

「兒媳婦，媽不該喊你，媽向你認錯。」

「但你先把早飯吃了好不好？吃完再去睡，我保證今天一天都不會再打擾你。」

我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才勉強自己壓下那陣火氣。

六點吃早飯和八點吃，有什麼區別嗎？

在我看來沒有。

我很明白，婆婆不過是和許多長輩一樣，喜歡不斷試探我身為兒媳婦的底線。

而我非常、極度不喜歡這種被人拿捏的感覺。

我本想奪過她手上的東西，直接扔進垃圾桶。

但我沒有。

計劃還沒實施。

我想懲罰的人，也還沒有得到懲罰。

隻能暫且平息爭端。

於是，我從她手上接過食物，「謝謝媽，我會吃完再睡的。」

然後再次關上門。

將包子扔到一邊，給佑佑泡好奶粉，看著她喝下去，我抱著她，又睡了個回籠覺。

臨睡前，我腦海裡還閃現一個問題：要杜絕婆婆再打擾我睡覺的可能。

這天下午，上班前，我把佑佑送到我媽那。

順便和老媽吐個苦水。

我苦不堪言，我媽卻輕輕松松就給我支了個招，讓我大呼：姜不愧是老的辣。

於是，這天下小夜班。

我從醫院外面的小攤販那，買了一份夜宵。

到家後，我敲響了婆婆的房門。

「媽，我買了宵夜，起來吃點唄！」

她不回應。

我繼續敲門。

「媽？我買了你愛吃的宵夜，起來吃點啊！」

直到裡頭傳來一聲略顯氣急敗壞的喊聲，「我不吃，你自己吃吧！我要睡覺！」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強硬擰開門，把宵夜放在她床頭，逆著光，鬼魅一般道：「媽，趁熱吃了吧！」

然後在她險些要發火之前，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她吃不吃我不知道。

反正我那口氣是出了。

連續幾天如此。

之後不論我上小夜還是大夜，她都沒再自討沒趣過。

治完婆婆。

我又看向朱蕊的房間，冷笑一聲。

小姑子，別急。

慢慢來。

05

朱蕊生日前一周，我「偷偷摸摸」，抱著一盒還沒來得及拆封的東西出門。

剛到玄關，婆婆在我預料之中出聲。

「你抱的那是什麼？」

我佯裝被嚇到，拍了拍胸口。

「媽，這是子聰給我買的護膚品，雖然花了小一萬，但他好像被騙了，買到的是假貨，所以我想扔了。」

說話間，我刻意將 logo 露出來。

「子聰給你買的？」她問。

我嗯了一聲。

她篤定道：「那就不可能是假冒產品！」

說話間，她不顧我一再勸說，寶貝似地將那套護膚品拿走了。

我倚靠在門邊，微勾嘴角。

上輩子，佑佑亡故後，我走不出抑鬱。

朱子聰為哄我開心，送了套一模一樣的護膚品。

我沒要。

甚至當著小姑子朱慧的面，將整套護膚品砸了個稀爛。

憤怒至極的朱慧一個嘴瓢，泄露了真相。

她說：「要不是看你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哥才不會送你正品。」

我這才意識到，原來朱子聰連送我的結婚紀念日禮物，都是假冒偽劣產品。

這一輩不同了。

那假冒產品，我還沒來得及用。

臉還是好的。

而以我婆婆的性格。

這麼貴的護膚品，她自己肯定舍不得用。

畢竟她一輩子都在為小輩奉獻呢，不是嗎？

那最合適的使用者，也隻剩下朱慧了。

果然。

隔天，朱蕊在客廳化妝。

梳妝臺上，一溜瓶瓶罐罐中，滿瓶的神仙水，格外顯眼。

看到我，朱蕊意有所指道：「嫂子，你看我今天的皮膚，是不是格外透亮？」

我笑著點頭。

她得意地轉身，「還是得感謝媽媽，知道我生日馬上到了，專門給我送了這份禮物」

我強忍笑意，「是啊，媽對你真好。」

嗯。

好吧！

過不了幾天，你就該像上輩子的我一樣，爛臉了。

我預估的不錯。

第二天，朱蕊臉上冒了一顆痘痘。

看她氣急敗壞地用痘貼遮住痘痘，堅持帶妝出門，我抿了抿嘴角。

晚上護膚，她一臉心疼，卻倒了更多神仙水拍向臉頰，口中念念有詞：「別長了別長了....」

但第三天，情況還是惡化了。

一夜過去，她的整張臉頰，都冒出了顆粒感十足的小粉刺。

一大清早。

隔壁房間傳來朱蕊的慘叫聲。

回想上輩子，我爛臉，她誇張地笑：「嫂子你這臉要是再爛下去，我哥可不要你了。」

這一瞬間，回旋鏢扎到始作俑者身上的爽感，讓我身體倍感輕松。

當天上午，朱蕊去了醫院。

看完皮膚科，她氣衝衝地來到我科室。

「江致！」

「那套假冒的護膚品，是不是你故意給媽的？」

「你嫉妒我長得比你漂亮，就想趁機弄爛我的臉！」

Excuse me？

同事和站在走廊的病人，紛紛看過來。

我用力掐了一把身上的嫩肉，眼淚哗啦啦往下掉。

「小蕊，你是不是誤解了什麼？那護膚品不是媽買給你的生日禮物嗎？」

她氣急，仿佛要衝上來把我撕爛：「媽說是你給她的！你害我臉爛了！你就是故意的！」

聞言，我垂眸，做出一副無辜狀：「我跟媽說了，那東西可能是假冒的，用了爛臉，讓她扔了，她怎麼撿起來送你了？」

「還謊稱是自己買的？」

朱蕊一愣。

圍觀的人也道：「小姑娘，這事是你媽自己辦得不地道，你怎麼能怪到嫂子身上來？」

鋪天蓋地的勸說和指責撲面而來。

朱蕊跺了一下腳，哭著跑開了。

我嘆息一聲。

真想跟她一起回去看熱鬧的，可惜我還要工作。

下班後，我馬不停蹄往家趕。

就看家裡一片狼藉，朱蕊還在哭。

「媽你害慘了我你知道嗎？！」

「我要恨死你了！」

「你能不能別什麼垃圾護膚品都撿回來給我用！那東西隻配上江致的臉！」

婆婆站在那嗫嚅道：「我沒想到啊！」

「我還不是為了你好，那麼貴的東西，我怎麼知道你哥哥他——」

看到我，婆婆噤了聲。

朱蕊也啞了聲。

而我冷笑一聲。

不知悔改？

那就讓不識好歹的你，繼續享受你媽「濃重的母愛」吧！

06

朱蕊跑了很多趟醫院，用了整整半個月，才險些保住了她的臉。

那之後，化妝品和護膚品，她再不敢讓別人碰，甚至連房間，都不允許除她以外的人進去，包括婆婆在內。

對此，婆婆重重嘆了一口氣。

「老嘍！好心辦壞事，孩子都與我離心嘍！」

飯桌上的朱蕊聽見這話，手上夾菜的動作一頓，但到底沒有說話。

時間一晃。

年底了。

按照慣例，網紅圈每年都會舉辦一場網紅盛典，並評判出各大獎項。

其中一項，叫「最佳妝容獎」。

朱蕊很想拿獎，但她又很清楚，競爭對手的實力和粉絲數量，都不容小覷。

離盛典還有一個星期，她已經焦慮得失眠。

婆婆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她暗暗嘀咕了一句什麼。

這輩子，我權當沒聽見。

接下來的一周，我上白班。

白天不在家。

晚上回來，就進房間躲是非，和婆婆小姑子基本碰不到面。

一周後的早晨。

朱蕊畫完精致的妝容，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

婆婆送她出門時，語氣一臉篤定：「放心，乖乖！今晚你一定能拿下那個獎！媽保證！」

這話說得朱蕊眉開眼笑。

連日來的頹敗，似乎在一夜之間消失。

她走之後，婆婆去廚房，將朱蕊喝剩下的東西搬到我面前。

「小致，這是好東西，剩了可惜，咱倆把它喝了吧！」

我直接搖頭，「媽，我飽了，吃不下東西了，您自己喝吧！」

所謂的好東西，不過是加了十顆紅棗，十顆紅花生米，十個桂圓，十粒蓮子，以及一些我說不出名號的東西，混合在一起，熬煮三個小時，做成的粥。

說完我直接回了房。

依稀聽見她說：「都挑嘴哦！老婆子辛辛苦苦熬了這麼多粥，都不吃。」

她一個人呼哧呼哧地在餐廳喝起粥來。

最後撐得肚兒圓圓，不得不出門散步。

婆婆走後沒一小時，朱蕊回來了。

一進家門，便框框砸我房間的門，語氣惡狠狠道：

「江致！你是不是往我吃喝的東西裡加了什麼東西？！」

07

我猜出來，她會氣得不輕。

可平白無故往我身上潑髒水，這我可不能接受。

「你不要張嘴就胡亂給我扣帽子行不行？那廚房我都沒進去過一次，我能往你吃食裡加什麼東西？」

我隔著一扇門道。

她繼續敲門，力氣更大。

見沒有回應，甚至直接一把錘子，對著我的房門錘過來。

「不是你是誰？！」

「隻有你，會嫉妒我比你漂亮，嫉妒哥哥更愛我！你想毀了我！」

「你給我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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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猶豫要不要打 110 時，婆婆遛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