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戒煙.
- 4509字
- 2025-02-11 17:12:51
但痛覺能讓人感到清醒。
「那是男款。」
「嗯,好看的。」
李洵眼神一下子暗了下來。
「溫述,有人會同時愛上兩個人嗎?」
「很難說啊,有人還會愛上自己不該愛的人,或者……愛上自己曾經厭惡至極的人……」
我笑得有恃無恐。
看著眼前人一副極力隱忍的模樣,我覺得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看到的最有趣的事情。
「李洵,你是想利用我來對抗你的爸爸呢?還是……
「你愛上我了?」
我笑著用指尖戳向他的胸口。
在聽不懂中文的店員看來,這仿佛是兩人間甜蜜調情的動作。
她們識趣地退了出去。
李洵緊閉著唇不回答,脖子上的青筋微微顯現。
「看來是後者。」
得到確切答案的我衝他嫣然一笑,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攥著,指甲刺入掌心,幾乎要把肌膚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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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洵,你可真讓我感到惡心。
23
婚紗試完之後,我去換回自己的衣服。
拉鏈卡在背後不上不下,關鍵時候我才想起剛剛識趣退出去的那兩個店員。
我暗暗地低罵了一聲,最後認命將試衣間的門拉開一條縫。
我軟著聲音喊他:「李洵……能不能幫我解一下拉鏈?我夠不到。」
李洵皺著眉走進來,與此同時,我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起來。
通知欄上出現了沈知榷那顯眼的備注。
我目光落在上面但很快又收回,心髒在胸膛怦怦地跳著。
以李洵的脾氣,會不會把這個試衣間給砸了?
想到這,我突然又覺得自己有點傻,首先要擔心的應該是我的小命才對。
我在等待著暴風雨的來臨,可結果卻是……
李洵把我身後的拉鏈解開,聲音平靜得不帶一丁點情緒:「你換好了就出來,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我看著他掩門的背影,極力壓抑自己想要瘋狂笑出聲的衝動。
我敢篤定,他看到了。
李洵啊李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賤了?
24
訂婚的日子很快來到。
場館外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自從李洵一回國,媒體便鋪天蓋地地宣傳他要訂婚的消息。
以他家的財力和勢力,不知道全城有多少人正盯著這場訂婚宴。
李洵把我安排在了無人知道的房間,他籌劃著,要在所有記者的鏡頭下帶我進場,以此破壞他爸爸安排的這場訂婚宴。
我偷偷溜出來見沈知榷,在無人看到的地方,我埋首在他懷中,雙手止不住地顫抖。
他撫著我的頭頂:「緊張嗎?」
我點點頭。
緊張。
但更多的是興奮。
真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
我的呼吸變得很重,胸口起伏的弧度因為低胸禮服顯得尤為明顯。
當我想象著待會兒的場面時,我感覺我渾身的血液就要沸騰起來了。
沈知榷的吻輕輕落在我的額頭上:「溫述,你想要的記者,我都替你安排了。
「你想要的一切,今天……你都可以放手去做。」
25
時間開始進入倒計時。
萬眾矚目之下,李洵牽著我走進了會場。
記者們的長槍短炮蜂擁而上。
「李先生,您身旁的這位女士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可以回答一下嗎?」
「請問這位是您的女朋友嗎?」
「之前相傳您有退婚的打算,請問是因為身邊的這位女士嗎……」
記者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訂婚宴原來的女主角一氣之下,當場離開。
在無數閃光燈中,李洵緊緊圈住了我的腰,視線穿過人群,與李邵成做無聲的對峙。
或許他認為,他終於贏了一次。
他告訴在場的記者,他愛的、他此生想娶為妻子的……從始至終都隻有我一人。
現場一片喧哗,閃光燈晃得嚇人。
當話筒懟在我面前時,一直精神緊繃的我差點要暈過去。
「請問你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呢?請問當初是因為什麼喜歡上對方的呢?」
我唇邊扯出一抹笑,但事實上,大概要比哭還難看。
「大概是因為……我知道他們,最真實的樣子。」
「他……他們?」
記者一片茫然,而我抬手指向了會場裡那塊大屏幕。
就在這時,屏幕上放出了一張又一張觸目驚心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被掩去了模樣,但赤裸的身體上布滿了被施暴的傷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在場的所有人都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而不遠處那個道貌岸然的男人,狠狠跌坐在了地上。
「你瘋了嗎!快停下!」
李洵緊緊扣住我的雙肩,眼裡布滿震驚和不解。
我看著譏笑一聲:「怎麼,不記得了?這些照片可是從你的保險箱裡找出來的。同樣……這也是你當初寄給我媽媽的照片不是嗎?」
李洵捂住了我的嘴,害怕我繼續說下去。可下一秒,我提前錄好的聲音,從會場的音響設備中緩緩傳出。
真相,在這一刻終於得以公告世人。
26
沒有什麼初戀,也沒有什麼令人感動的愛情。
李邵成當初資助我,不過是因為我媽媽自殺而感到愧疚。
因為他曾經……深深地傷害過我的媽媽。
他把我的媽媽折磨得不成人樣之後,甚至還拍了照片作為威脅。
面對那樣龐大的勢力,她無力抗爭,最後隻能被逼著隨便嫁給了一個好賭的男人。
時隔多年,別人都以為他情深義重,對愛而不得的初戀念念不忘。
就連他的兒子也是這樣認為的。
於是當李洵無意中看到那些照片時,他把備份寄過去唯一的想法是:威脅我的媽媽永遠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
他以為他父親想要查清作案的兇手,可他不知道……他的父親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這一切,若非我在媽媽死後找到了她的日記本,我也一點都不知道。
沈知榷穿過茫茫人群,將我從李洵手中救下。他往後折了李洵的手臂,讓他雙膝重重地跪在地上。
李洵紅了雙眼,像當初第一次見面那樣。
「為什麼……我以為,你愛我的。」
「愛?我從未愛過你。」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將手上的鑽戒摘下,狠狠砸在他的眉骨上。
當初李洵給我戴上的時候,他問我:「溫述,你愛我嗎?」
我當時反問說:「李洵,我心甘情願地在你身邊待了這麼久,熟知你的一切喜好和習慣,除了愛……還有什麼呢?」
他當時一定沒有想到。
還有恨。
是這漫天的恨意支撐著我在他身邊日復一日地待下去。
當初的他是懷著怎樣惡毒的想法,才能把那些照片寄過去?每當我想起這些,整個人都忍不住渾身發抖。
「我接近你隻不過是為了收集證據。而你,也如我所願愛上了我。
「李洵,你知不知道當我發現保險箱的密碼是我的名字的時候我有多開心?」
我仰著頭笑出了眼淚:「真的不枉我忍著惡心在你身邊待了這麼久……」
「可你明明……連我對什麼過敏都知道……除了她,就隻有你記得了……」
李洵垂下頭,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
警察將他帶走時,我才看清楚他哭得有多狼狽。
在他坐上警車的前一刻,我靠近他耳邊,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告訴他:「知道我為什麼對你過敏的東西記得那麼清楚嗎?
「因為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我都幻想著用這種方式殺了你!」
27
訂婚宴之後,鋪天蓋地都是有關李洵他們父子倆的新聞報道。
原本他們家的公司就岌岌可危,所以才想出商業聯姻的法子。經此一事,他們徹底宣告破產。
李邵成入獄,沈知榷吞並了他的公司,設立婦女保護基金會,用來幫助那些受過侵害與騷擾的女生。
曾經我無數次祈求過的願望,終於變成了現實。
我去監獄看過李邵成一次,才不過在裡面待了幾天,他已經消瘦得不成人樣。
聽說監獄裡最看不起的就是欺負婦女兒童入獄的人,看來果真如此。
我看著他這個樣子,簡直感到大快人心。
臨走前他問我李洵怎麼樣了,我告訴他:「他死了。
「出車禍死的。
「大概老天也看得出來他並不無辜。
「所以我希望您活得越久越好,連帶著您兒子的那份,在這監獄中,一直待到老去、死去……」
番外 1
「死酒鬼,滾開!別待在這裡!」
李洵醉宿街頭一夜,被早起的路人發現,驅趕著。
那人拿著掃把,嫌棄一推,他便順勢癱倒在地上。
如一攤爛泥一般。
看著漸白的天空,他在想,他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溫述的呢?
李洵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
可能是因為他說了胃疼,她就大半夜過來給他送藥的時候?
被人欺負時把牛奶漬蹭到他臉上,差點吻到他唇的時候?
還是在飯桌上偷偷換掉會使他過敏的甜品的時候?
不對!應該再早一點。
或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已經……
當時的他腳踩著滿地的碎片,鮮血如注。
用最難聽的話罵她,她卻什麼也不說,反而掏出了手帕給他。
所以……自己才會在有別的男人和她搭訕時吃醋,才會在看見她被別的男人牽走時感到生氣、憤怒。
原來,自己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動了心。
可是溫述,你為什麼偏偏是她的女兒?
他知道自己做過的惡心事,所以在面對她的時候他都會心虛、不安。
這種極度的心虛促使他一次又一次地故意刁難溫述,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掩蓋住自己身體深處那個如下水道般骯髒發臭的靈魂。
但這一切都隻是欲蓋彌彰。
李洵蹲坐在地上,以一種嬰兒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姿態環抱住自己。
他知道溫述一直在演戲,她不可能喜歡上他。
可是萬一呢?
懷著那麼一點點卑微的希望,在看到她耳朵上的耳釘時,他想,即便溫述同時喜歡上兩個男人,他可以接受;在看到別人給她發的信息時,他想,即便溫述隻是想玩弄他的感情,他也依然可以接受。
隻要溫述,還願意騙著他。
他寧願相信溫述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寧願認為溫述是個慣會玩弄感情的女人……也不願去揣測她靠近他隻是為了復仇。
但是啊,這一切總歸是自欺欺人。
溫述她知道,而且是從一開始就知道。
他一切的骯髒與不堪,她都知道。
當隱藏的陰暗被無情地一層層揭開,暴露在陽光下的那一刻,他感到烈火灼心般痛苦、難受。
他啊, 和溫述一樣,討厭著這個不堪的自己。
李洵站起身, 渾渾噩噩地走在大街上。
像是失去了所有判斷力一般,連看見疾馳而來的汽車他都沒想著去閃躲。
當倒在地上,鮮血汩汩流出的那一刻……
他, 竟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番外 2
溫述第一次見到沈知榷的時候,正在嘗試著學抽人生第一支煙。
當時的沈知榷跟在她後面絮絮叨叨勸了很久,說學生不應該抽煙。
溫述低頭看向自己,她雖然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校服, 但她早已經不是學生了。
況且, 就算她是學生的時候也沒有人管她。
滿十八歲之後, 她就退了學去打工。
早上去酒店做保潔,晚上則在便利店兼職。
她的食物,來源於便利店每日需要清理的過期食品。
便利店的老板是沈知榷以前的同學。
老板告訴溫述:「看到市裡那幾幢最高的樓了嗎?都是沈知榷他們家的。他家境好,學歷高, 跟我們不是一路人。」
確實不是一路人,但是他們相遇了。
而且, 他還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出現。
為了活著,她每天麻木地做工, 但活著是為了什麼, 她不知道。
她在店裡看到過嗜酒如命的人, 每天晚上在店門口醉得不省人事,還要她去清理他們吐出的汙穢物。一天下來, 兜裡的闲錢全部用來買酒,仿佛就為了酒錢而工作。
當時的溫述就在想, 她可以寄託的兩樣東西,要麼酒,要麼煙。酒喝了會讓人不清醒,所以就隻剩煙了。
我平淡地轉身欲走,卻被李洵一聲喝住。
「她她」上天仿佛給了她另一個更好的選擇。
溫述感受到沈知榷對她的在意,是同情還是別的什麼,她不願去細想了。
某天晚上大雨傾盆,沈知榷說要送她回家。
曖昧在空氣中,抽絲剝繭地擴散開來。
在家門口, 溫述直截了當地開口:「做嗎?」
一下把沈知榷嚇得語無倫次。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溫述把他撩得難以自持, 理智全無。
那個無法言喻的瘋狂的晚上, 是她這麼久以來難得的安穩的一覺。
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沈知榷,他是她麻木絕望生活裡唯一的救贖。
過去她為了復仇, 留在李洵身邊的每一個晚上,都經歷著情緒瀕臨崩潰的折磨。
……
像是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夢。
現在夢終於結束了。
溫述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卻被突然出現的男人壓倒在沙發上。
霸道強勢的吻來得讓人無法招架,她雙手攀在沈知榷肩頭輕喘。
正想開口說什麼, 卻在看見他手中那半包開封了的煙時, 一下子心虛地噤了聲。
沈知榷的手不緊不慢地摩挲著她的腰,帶了幾分危險的意味:「這個被我發現的後果還記得嗎?」
溫述眯著眼睛討好地笑著。
「嗯……我猜它不是我的,扔了吧。」
「騙我?」
「不騙你。」
她笑著抬手圈住了沈知榷的脖子,輕輕地在他的嘴角啄吻了幾下。在視線對上的一瞬間, 她輕合雙眸,吻過他的脖頸、喉結、再逐漸往下……
她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它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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