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烈火南歌
- 3313字
- 2025-02-11 16:46:59
孩子出生第三天,我和裴序南領了離婚證。
他的小青梅在朋友圈喜極而泣,幫他公布了這一喜訊。
評論區都在恭喜他脫離苦海。
沒人想到,後來,他會求著我想要再入苦海。
1
裴序南回來時已近深夜。
我正在翻看陳茉的朋友圈。
她發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我和裴序南的離婚證,另一張是裴序南低頭看著她在和她說話。
光影流轉,含情脈脈。
隔著屏幕也能感覺到他眼底的溫柔。
她配文。
【哭到停不下來。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下面裴序南整個實驗室的人都點了贊。
以及一長串宛如復制粘貼的「恭喜南哥脫離苦海」。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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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快敲下一段話,點擊發送。
下一秒,陳茉茉的消息跳了出來。
【不被愛的才是小三,這句話你沒聽說過嗎?】
看來是被我那句話整破防了。
我笑意更深,正準備拉黑刪除一條龍。
臥房的門忽然打開。
高大挺拔的男人開門進來。
他手機放在耳邊,淡淡地掃了我一眼,又看向嬰兒床上的女兒,眼神倏地變得溫柔。
他一邊摸了摸女兒熟睡的小臉蛋,一邊溫聲對電話那頭道:「嗯,別哭了,不是你的錯。我到家了,先掛了。」
下一秒,裴序南直起身子,看向我的眼神涼薄而冷漠。
「離婚日期是你定的,跟茉茉何幹,非要氣她?」
我一整天都平靜的心,猛然起了波瀾。
身後的靠枕被我摔到了裴序南臉上,弄亂了他額前一絲不苟的頭發。
我看著他冷笑:「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成全你們青梅竹馬的愛情。」
裴序南唇角緊抿。
半晌,他俯身把靠枕撿起來,走過來塞到了我身後。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我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
那是陳茉茉的味道。
蓋過了他身上的松香味,存在感十足,刺激著我的嗅覺。
裴序南抱起孩子去了次臥。
夜裡都是他帶著女兒睡。
我們雖然離了婚,可他堅持要照顧我和孩子到孩子滿月,說這是他身為父親的責任。
可我不需要這種糾纏著其他女人身影的責任。
2
房間安靜下來,連帶著那一縷令人作嘔的茉莉香也消失無蹤。
可我總是想起。
連帶著夢境裡也滿是裴序南和陳茉茉。
恰好長在我的審美上,矚目耀眼到我追了足足五年,卻怎麼也追不上的裴序南。
對別人宣示主權,說他們是青梅竹馬,遲早要在一起的陳茉茉。
冷漠地對我說「沈同學我們不合適,希望你自重」的裴序南。
以及在百年校慶上汙蔑我找人弄傷她的腿害我被學校處分的陳茉茉。
最後畫面定格在,養大裴序南的奶奶重病。
被巨額醫藥費壓得直不起腰來的裴序南接受了我的錢,答應跟我結婚,為期三年。
他臉上的恥辱和隱忍,在夢裡清晰如昨。
心髒被拉扯得生疼。
也將我從夢境中喚醒。
不是早就知道嗎?
我揉著生疼的太陽穴,提醒自己。
外面天剛蒙蒙亮。
我衝進洗手間裡洗了把臉。
抬眼卻看到結婚那天我精心準備的情侶牙杯。
我的那個擺在洗漱臺上。
而屬於裴序南的,從沒見他用過。
腳上的情侶拖鞋也是。
上面咧著嘴巴大笑的兔子好像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這些東西於我來說,是花錢買來的幸福。
於裴序南來說,大約是一生的恥辱。
那股拉扯著情緒的隱痛還在。
我心頭煩躁,索性將所有我當初精心準備的東西一股腦塞進了垃圾桶。
眼不見心不煩。
打開手機,卻看到兩個小時前陳茉茉給我發的消息。
【隻是隨口一句半夜餓了,就收到了序南的愛心夜宵。】
配圖是一個外賣袋子。
我隨手從相冊裡找了一張裴序南和我躺在一起半裸的照片發了過去。
沒想到陳茉茉還沒睡,立刻氣勢洶洶地打了電話過來。
「你在得意什麼?你們已經離婚了,序南遲早都是我的。
「強迫一個不愛你的人給你婚姻和孩子,沒有比你更可悲的女人了!沈意歌!
「你簡直令人作嘔!」
她罵人的時候沒了平時那股子風一吹就倒的柔弱勁,反倒中氣十足。
我卻笑了。
「我有強迫他的資本,你有嗎?」
當年為了給奶奶治病,裴序南幾乎借遍了身邊所有能借的朋友。
可那不過是杯水車薪。
而陳茉茉家境普通,就算有心也無力。
更何況我記得裴序南最難的時候,陳茉茉好像去了外地一個親戚家,根本沒有露面。
以至於我當時以為她嘴裡所謂的「青梅竹馬」也不過如此。
卻沒想到婚後整整惡心了我三年。
我簡單一句話再次讓陳茉茉破了防。
她在電話那頭尖叫咒罵我,我面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可沒多久,就看到黑著臉出現在客廳的裴序南。
3
他身上的睡衣皺皺巴巴的,和我的順滑的真絲睡衣形成鮮明對比。
同樣材質的我給他買過很多套,可他從沒穿過,穿的永遠是他自己帶來的那套廉價的地攤貨。
可穿著皺皺巴巴的地攤貨,他也依舊帥氣。
「我是不是說過很多次,茉茉她身體不好,不要總是欺負她!」
他聲音不大,怒氣難掩。
我平靜看著他:「我沒欺負她。」
是她先犯賤找上門來的。
三年婚姻裡面,在涉及陳茉茉的事情上,裴序南從不聽我的解釋。
或許是因為他先入為主地認定了我就是那樣低劣的人。
抑或他對陳茉茉關心則亂。
如今離婚了,也同樣如此。
他沒有理我。
隻是眉心緊皺,帶著不耐和隱忍地掃了我一眼,便飛快換好衣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家。
我在原地站了許久。
身後傳來月嫂張姨略顯無奈的聲音。
「還在月子裡呢,裴先生也真是的……沈小姐,先把鞋穿上吧。」
冰涼的雙腳被套進了溫暖的棉拖鞋裡。
我對張姨笑了笑。
「我下周就帶著孩子出國,費用還是給您按照一個月的結,這幾天辛苦你了。」
張姨張了張嘴,有些錯愕。
「還是等出月子吧,孩子……」
我笑著打斷她:「我找醫生評估過了,孩子可以飛,而且我會帶著專業的醫療團隊一起出發,不會有事的,這件事麻煩你先不要透露給裴序南。」
張姨是我在女兒出生前精挑細選的月嫂。
大約是看出來我和裴序南的關系不正常。
所以她平日裡從不多話,但是和其他人一起,將我和孩子處處都照顧得很好。
要不是迫切地想帶著女兒開始新生活,我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張姨。
畢竟我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類似於母親這個年齡段的角色的關懷了。
女兒還在睡,她生的時候折騰了我許久,可生出來後卻意外乖巧。
是傳說中的天使寶寶。
還沒我手臂長的嬰兒,卻已經能看出來鼻子和嘴唇隨了裴序南,而眉眼隨了我。
輕輕貼著女兒的小臉蛋狠狠親了一口,我起身去醫院做例行檢查。
沒想到會在醫院走廊撞見裴序南和陳茉茉。
4
陳茉茉整個人靠在裴序南身上。
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情侶。
這所私人醫院是我父母在世時投資的,我是這裡的大股東之一。
裴序南雖然不愛我,可是每次產檢都不曾缺席。
所以不少醫生護士都認識他。
身後照顧我的護工看看他,又為難地看看我。
「沈小姐,要不要請先生過來?」
我阻止了她的動作,朝著裴序南和陳茉茉走過去。
裴序南旁若無人,低頭和陳茉茉說話,好似沒注意到別人對他的側目。
倒是陳茉茉先看到我,咬了咬下唇,挑釁又得意地看著我。
接著又做出一副驚愕的模樣。
「啊,沈小姐,你來這裡找序南嗎?可是,你們已經離婚了啊。
「你這樣追著序南,他一點喘息空間也沒有,會很累的。」
我涼涼地掃了她一眼,懶得搭理,又看向目光落在我身上的裴序南。
他抿了抿唇:「茉茉胸口悶疼,我帶她來做檢查。」
據說是某一年裴序南意外落水陳茉茉救了他,從那以後就得了個胸悶心悸的毛病,成了裴序南的責任。
我沒什麼情緒地看著他。
「沒聽到嗎,咱倆離婚了,所以你在這所醫院的特權也沒了,帶著你的小青梅,從我的醫院滾出去。」
裴序南的隱忍瞬間變成了不耐。
「沈意歌你不要無理取鬧,你明知道這麼多年茉茉都是在這裡看病的。」
我:「那是我有病給你們這兩個煞筆行方便,怎麼著裴序南,交易結束了還想吃軟飯?賤不賤啊你?」
在遇到裴序南和陳茉茉之前,我從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刻薄。
果不其然,裴序南臉色更差。
看到他不痛快,我心裡反倒痛快得要死。
他的拳頭在身側攥緊,看著我不說話。
劍拔弩張間,陳茉茉忽然衝上來一把將我推到了地上。
「你個不要臉的女人,你憑什麼罵序南!
「你嫉妒我你衝我來啊!」
我整個人沒防備,被她狠狠推倒在地。
肚子上剖腹產的刀口處傳來一陣劇痛。
我捂著肚子,掌心有濡湿的痕跡。
刀口裂開了。
裴序南臉色一變就要伸手拉我。
可陳茉茉恰在這時,直直地暈倒在了懷裡。
我疼得臉色煞白,幾乎痛暈過去。
餘光最後一幕,是裴序南臉色蒼白抱起陳茉茉。
「意歌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5
我是在嬰兒的啼哭聲中醒來的。
抱著孩子的男人背對著我,熟稔地哄著孩子給她喂奶,很快哭聲小了下去。
男人轉過頭下意識看了我一眼,正對上我的雙眼。
「吵醒你了?女兒放在家裡我不放心,就讓張姨送過來了,你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裴序南又恢復了一貫不苟言笑波瀾不驚的樣子。
好像那場爭執從未發生,我現在躺在這裡也是咎由自取。
傷口疼得我滲出了汗。
我攥緊身下的床單,冷冷地瞪著裴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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