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我在地府做公務員
- 4080字
- 2025-02-11 15:54:07
轉生殿裡,一個男鬼正在大鬧。
「我不要再轉世為男人!男人太累了!我成天給女人當牛做馬,導致活活累死!而女人什麼都不用付出就可以享福,我下輩子也要做女人!」
我作為負責轉世工作的曹官的助理,聞言瞄了一眼他的檔案。
哦,在女老板手底下做事,想泡女老板但人家看不上他,他滿心不服,喝酒發泄後醉駕身死。
這就是他口中的「活活累死」?
曹官看了男鬼一眼,冷冷道。
「系統不支持自選性別,你來世如何隻能等待系統根據你累生累世的福報來進行分配。」
話音剛落,剛領到「投胎為女」的一位女鬼停下腳步。
「下一世我來和他換,可以嗎?」
1
男鬼名叫陸城,聞言立馬點頭。
「可以可以!下輩子我來做享福的女人!你來做累死累活的男人!
「曹官大人,你看她都這麼說了,你趕快給我們批手續吧!」
曹官蹙起了眉。
我也很頭疼。
做曹官助理三百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提出想和別人交換來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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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很想給他們換,但無奈於沒有這個條例。
我隻能看向曹官。
曹官沉思了一下,看向秦冉,問。
「你確定想交換嗎?」
「曹官大人,我確定。」
陸城立馬面色一喜。
「曹官大人,她都同意了,你趕緊給我們倆換了吧!」
曹官點了點頭。
「好,我來給你們辦手續。」
他又看向陸城。
「沒有進行定制,系統隨機分配,你不一定會被輪回系統送去哪一個時空。」
陸城咧嘴笑了。
「現代挺好,古代也行,畢竟自古以來都是男主外女主內,女人隻需要打理家裡那一畝三分地,多麼輕松!」
曹官不再說話了。
我也沒吭聲,打印出了手續,看著曹官在上面蓋了章。
整個過程中,陸城高興的和後面排隊的一群鬼吹噓。
「老子終於可以做女人了!哈哈哈,下輩子老子終於不會再有那麼大的壓力了!老子也要嘗嘗嬌生慣養被人捧著是什麼滋味!」
想對比他的喜氣洋洋,秦冉要安靜多了。
她一直平靜的等著手續,見我看過去,抬眸對我溫和一笑。
手續辦成時,陸城迫不及待擠開秦冉,朝輪回路上衝。
秦冉對我和曹官道了謝,才不緊不慢上路。
後面排隊的男鬼們見狀也急了,紛紛嚷嚷著要換來世人生。
眼看場面要亂,曹官放下筆,慢條斯理敲了敲桌子。
「要換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們先看完陸城這一世過的如何,之後再做決定。」
我熟練的在鍵盤上敲擊了幾下,打開了投影儀。
辦公室另一面牆上緩緩降落了下來一面幕布,幕布上面,正在播放著陸城的這一世。
2
陸城呱呱墜地。
不,他已經不再是陸城了。
這一世,他是古代某個朝代,一戶窮佃戶家裡的丫頭。
才剛一出生,小嬰兒便被一個老婦人抱了過去,焦急的掰開了兩條腿。
「怎麼是個丫頭?!」
老婦人拉著老臉,咬著牙,拎著她的腿出了門,抬手就將她丟進了家門口的河裡。
「呸!虧了老婆子我那兩隻老母雞,居然生了這麼個不帶把的晦氣玩意兒!真是半點用處都沒有!還是溺死了事!」
剛剛生產的女人還很虛弱,她硬是撐著一口氣下了床,跑到了河裡,把差點淹死的嬰兒給撈了回來。
正是冬月,河裡結了一層薄冰,女人渾身湿透,下身還在流血,她抱著嬰兒跪在地上拼命朝著老婦人和旁邊冷著臉的男人磕頭。
「婆母,大郎,求你們了,求你們留她一命吧!」
「女娃子留她做什麼?我當年就不該娶你這麼個沒用的爛貨!連兒子都生不出來!我老李家要你何用!」
老婦人一直在罵,男人也在罵。
女人滿面淚水一直磕頭哀求,那兩個人卻無動於衷,逼著她把親女兒淹死。
站在旁邊的穩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李婆子,你家兒媳才剛生產,別讓她再外面跪著了,這要是傷了身子,下一胎可就生不了了。」
老婦人和男人立馬變了臉色。
為了能有下一胎,男人才咬著牙松了口。
「算了,養著吧,長大了嫁出去,沒準還能換點錢。」
女嬰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男人給她取了個名字。
叫做李招娣。
李招娣三歲以前,都是母親照顧的。
她爹她奶奶都不待見她,看到她便會打罵。
每次都是母親把她抱在懷裡護著,她才能少挨兩個巴掌。
可因為剛生孩子就泡了冰河,母親的身體落下了不輕的病根,一直纏綿病榻,整整三年也沒能再懷孕,更別說生兒子了。
左鄰右舍開始說闲話。
說她是不下蛋的雞。
嘲諷老李家斷子絕孫,沒了香火。
男人每每聽到這些話都惱羞成怒,氣衝衝回家毒打妻子,每次下手都沒輕沒重,直到最後一次,打的妻子吐了血,打的有出氣沒進氣,連一晚上都沒挺過去,徹底涼了。
唯一一個願意護著李招娣的人,就這麼沒了。
妻子過世還不滿一個月,男人便把村東頭的劉寡婦領回了家。
劉寡婦的命還不錯,進門之後生的第一胎,就是個帶把的。
她成了整個老李家的大功臣,簡直恨不能橫著走。
李招娣的弟弟則得到了全家的寵愛。
他把李招娣當馬騎,扯著她的頭發喊:「駕!架!」。
給她吃馍馍渣,讓她喝汙水,沒事就打她出氣。
李招娣每天都餓著肚子,餓到壯著膽子去廚房偷馍馍吃,卻不想被弟弟發現了。
弟弟大喊著讓所有人來看,劉寡婦氣的破口大罵說她是小畜生,氣壞的爹拿著燒火棍朝著她身上打。
她被打的頭破血流,卻仍沒有松開手裡的馍馍,一邊被打,一邊拼了命的往嘴裡塞。
因為她知道,隻要松手,她就再也沒機會吃到了。
她挨了很重的打。
被打的下不來床。
她傷的太重,又渴又餓,癱在床上動不了,哀求著給她一點吃的。
劉寡婦完全不管她。
她爹罵她是隻知道吃的賠錢貨,扭頭就走了。
奶奶罵罵咧咧給她丟了一晚米糠。
她流著淚往嘴裡塞米糠的時候,弟弟蹦蹦跳跳的進門,正在吃著香噴噴的煮雞蛋,故意發出很大的聲音吧嗒嘴,笑嘻嘻的饞她,還扯著她的頭發晃著玩。
她被晃的一噎,米糠堵在喉嚨裡,咽不下也吐不出。
沒有人幫她。
她在痛苦中死了。
這年,她才六歲。
3
投影結束。
一群男鬼看的怔怔。
李招娣被鬼差帶回到輪回殿時,她恢復了還是陸城時候的記憶,相貌也恢復了回去。
我看向陸城,問。
「現在,你還覺得女人命好嗎?」
陸城咬了咬牙。
「那都是因為你們給我安排到了一戶窮人家的原因,如果我生在富人家,一定不會再落得那樣下場!」
後面的男鬼立馬跟著附和。
「就是啊!生在那樣的窮人家,會有偏心也是沒辦法的事,富人家的女孩才不會這麼慘!」
曹官抬眼看了看他。
「好,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這一次,給你定制來世,就讓你做富人。」
陸城欣喜若狂。
我有些驚訝。
曹官向來冷漠無情,總是按照規章辦事,現在居然能給陸城第二次機會,還真是不像他。
直到我看了一眼曹官前面的電腦。
電腦屏幕上,李招娣這個名字後方的數值上扣除了一部分。
我笑了。
我笑容滿面將陸城帶到輪回路上。
「先生,慢走。」
陸城冷哼一聲,抬著下巴走進了他這富貴的一生。
4
她又一次呱呱墜地了。
這一世她果然富貴,出生在一戶商賈之家。
看這豪華的宅邸,大概相當於現代的千萬富豪。
她出生之前,全府上下都在產房門口緊張的等待著,張老爺更是急的直搓手。
直到穩婆抱著她出來。
「老爺,恭喜,是一位千金!」
張老爺的臉瞬間拉的老長。
準備抱孩子的手就這麼縮了回去。
「生了個丫頭有什麼可恭喜的?我這偌大的家業都被人繼承!」
「第一胎居然就生了個不帶把的!可真是晦氣!」
張老爺背著手氣衝衝的走了。
隔天,張老爺那邊才派下人送來了一個紙條,上面寫著她這一世的名字——張婉。
張婉這一世,是張府嫡女。
她吃喝不愁,再也不用像上輩子那樣,為了填飽肚子而舔盤子裡的馍馍渣。
但她沒有愛。
父親是從不會主動來院子裡看她的。
而母親生她時傷了身體,導致再也懷不上孩子,時常會憤怒的咒罵她是來討債的,因為她,才導致自己失去老爺的寵愛,連管家權都要交給新入門的妾。
她這時還小,聽不懂母親的話,但也能明白,自己不招父母待見。
一直到了五歲時,張老爺終於踏進了院子。
卻是帶來了兩個婆子,要她纏足。
長長的裹布一層層的把她的腳纏起來,她的腳趾被強行扣在腳心,腳骨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
她喊的撕心裂肺,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兩個婆子很兇的責罵她。
「喊什麼喊!哪家的小姐不纏足!不纏腳的女人以後沒人要!」
她不懂為什麼一定要有人要。
纏足的當天晚上,她疼的在被窩裡一直哭,第二天連路都不敢走,疼了許多天,才勉強可以下地。
明明是最好動的年紀,可她纏了腳後,走不快,站不穩,跑步更是艱難,甚至還沒有丫鬟們行動靈巧。
年紀再大一些,父親給後生的兩個姨娘生的弟弟請了先生教讀書。
她也想讀。
母親蹙眉說她:「姑娘家讀什麼書!女子無才便是德!無才才能找到好人家!才能嫁個好郎君!」
她問:「可是娘,我為什麼一定要嫁人?」
「誰家姑娘不嫁人!你僅有的價值就是嫁個好男人,讓你的未來郎君能在生意場上多幫幫你爹!」
5
看到這裡時,辦公室裡的幾個男鬼跟著說。
「說的對,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隻有嫁人生子才能完整,多讀書有什麼用?」
「女人就應該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做男人的附庸,隻有男人才能給女人幸福!」
我聽的想罵人,曹官已經率先一步冷斥一聲。
「閉嘴!專心看!」
男鬼們頓時不敢吭聲。
……
張婉這時已經十三歲了。
弟弟們已經開口就是之乎者也,時常被父親考教學問。
而她隻能日復一日的待在院子裡。
有一天,聽說父親在給她物色未來郎君。
她有些害怕,不想嫁給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於是她一時衝動,偷偷逃出了家,卻不想還沒走出多遠就遇到了三個醉酒男子,那三人對她出言調戲,她想跑,裹住的小腳卻跑不快,隻能被男人圍著動手動腳。
有人認出了她是張家的女兒,上前替她解了圍。
可是她被男人調戲這件事已經被很多人看到了。
他們不去罵那三個男人舉止不端,卻罵她好好的女兒家不該在外面拋頭露面。
被送回家後,父親狠狠責罵了她一場,說她丟人現眼,敗壞張家的名聲。
命人打了她板子,還罰她跪家祠。
父親說,原本還想通過她的親事來為他的生意場選個助力,誰能想到她這麼不爭氣。
這時有媒人上了門。
媒人上門說親,父親像是生怕她過了這家就沒人要一樣,急匆匆把她嫁了。
她甚至連一聲「不」都不能說,哭著被送上了花轎,進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家的大門。
男人將他當成是發泄欲望的工具,公婆也不講理,她每天伺候公婆,還時不時就要被罰,經常在夜裡以淚洗面。
後來她懷了孕。
生產那天,胎大難生。
她感覺整個腹部都像是被巨石一寸寸的碾過,疼的撕心裂肺,喊的聲嘶力竭,雙眼都在充血,下身的血湿透了被褥。
折騰了足足一天一夜,她實在是撐不住了。
她虛弱不已,向穩婆求救,也向自己的男人求救。
可男人隻是輕飄飄看了她一眼,說:
「保小。」
穩婆嘆了一口氣,拿出了剪刀。
剪刀從下面伸進去,硬生生的從腿根剪到了肚皮。
她疼的瞪大雙眼,可虛弱的身體連喊都喊不出。
一直到孩子被取了出去,發出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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