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板鴨奇遇
- 4200字
- 2025-02-10 16:48:57
阿姨就拍桌而起,搶先怒言:「祁赴洲你什麼態度?怎麼跟我兒媳婦說話的!」
祁赴洲徹底懵了。
他蹙著眉,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她?媽,您再說一遍,她是誰?」
「我的寶貝兒媳婦呀。」
阿姨看著我,滿臉喜色,那模樣像是在過年。
我被她的話一噎,已經不敢吃了。
生怕再吃一口,民政局都要被她搬過來。
更不要說一旁祁赴洲氣得耳根子通紅的那副樣子。
我趕緊放下筷子,和阿姨道謝:「謝謝阿姨的款待,您做的飯很好吃。」
……
走出祁赴洲家時,我被他媽媽塞了個鼓囊囊的紅包。
覺得不夠,阿姨又給我拿了滿當當的禮物。
包括祁赴洲從南京帶回來的那三盒鴨。
就因為我多看了兩眼。
我空手來的,也不真是兒媳婦,所以隻能耐著性子一直推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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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赴洲很不滿:「媽,那是我特意給您帶回來的。」
阿姨在他手臂上重重一拍,指著他的鼻子教訓:「真不是我說你,這就是你對待女孩子的態度?把我兒媳婦氣跑了我跟你沒完。」
「愣著幹嘛,去送送你老婆啊!」
阿姨把他往我身邊推,他長腿一邁靠過來,我趕緊一個敏捷抬腳。
好險,差點就被踩了。
「走吧。」祁赴洲沒好氣地撂下話,往門外走去。
「咳,祁、赴、洲。」
阿姨的聲音不重不輕,一字一頓,不怒自威。
和小時候我媽掀起世界大戰前說:「你過來,我不打你,真的。」一模一樣。
祁赴洲果真聽話地折返,先是接過我手上提著的袋子,又張開空出來的手晃了晃,似有若無碰到我的指尖。
我有些懵懵地看他,縮了縮手指。
他眼睛衝我飛快地眨了兩下,嘴唇一張一合,我看懂了。
他說:「牽手。」
配上他那不情不願的表情,太違和了。
但我還是乖乖握過去了。
誰讓他真的把烤鴨板鴨鹽水鴨給我了,嘿嘿。
我們僵硬地手牽手走出去很長一段路。
不得不說他的手生得好看就算了,還很好牽。
人的皮囊怎麼可以完美成這樣。
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妥。
他家別墅都已經看不到了,他還不松開。
我覺得怪別扭的,便叫了他一聲:「那個……祁赴洲,你可以……」
——把手松開嗎?
「我不賣。」
我:「……」
「不是,我沒說你是……」
「我本來也不是。」
「……」
6
我停下腳步,給他左一言右一句地解釋車上的事。
聽完,他沉默了。
好像還不信,垂眼看我,反問:「真的?」
「我對你絕無非分之想。」
「可我媽叫你兒媳婦你也沒否認。」
「……」
人餓到失去理智,被食物支配的後果。
我又開始比劃著給他解釋。
還特意強調了:「我發誓,就單純想吃飯,絕對沒有佔你便宜的意思,我可以付飯錢。」
他卻沒有耐心聽下去,打斷我:「行了,真啰嗦。」
「你家住哪?送你一趟。」
已經晚上快十點,打車也不方便,於是我給他報了個地址。
他把車開出來,我拉開後座的門,隻見後座兩個位置都放滿了他媽媽給我的禮物。
根本沒地方落腳。
我指著這些東西,問:「不能放後備箱嗎?」
「不能,後面沒地方。」
祁赴洲開車不說話,氛圍莫名尷尬。
我隻好拿出手機找人聊天緩解一下無處安放的摳地腳趾。
剛打開微信,閨蜜的語音電話就打來。
我想掛掉,被她那潮流 DJ 鈴聲震得手滑,接通了。
剛一接通,閨蜜就扯著大嗓門:「薛芷靈,你怎麼還沒回家?我跑你家好幾趟了都沒見你,不是說七點到的嗎?你人呢?」
我抿抿唇,頭腦風暴組織語言。
該怎麼跟她解釋我抓馬的一天呢。
「我……」
她急性子,打斷我:「哦對了,發消息你一直沒回,你那個鴨後續咋樣了?他肯賣不?」
「我去?你現在不會在大吃特吃吧?!」
「哦喲死丫頭,吃太好了,多少錢買的?爽不爽?」
「喂……喂?說話呀,你在幹嘛呢?」
「命真好,話都說不出來了。」
……
誰說我命爛啊,我命可真的是太好了!
根本來不及關免提。
關了也沒用。
對面一個嘴快的,這邊一個坐旁邊的。
我方才費盡口舌的解釋,全部白幹。
要不是高架橋上來往都是車,我真想直接跳了。
我側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心虛地掛斷電話。
一直沒說話的祁赴洲顯然也聽完了。
他輕哼一聲,勾了勾唇,話語間聽不出情緒:
「100 就可以,歡迎來點。」
「不敢不敢不敢,她亂說的,對不起。」
「我真沒那個意思,你相信我。」
「真的,我真的隻是想吃你買的烤鴨板鴨鹽水鴨。」
「知道了,大饞丫頭。」
他單手打方向盤轉了個圈,車子拐進我家方向。
「東西拿了,下車。」
我提著大包小包準備走,他還把我悄悄塞他車裡的紅包翻出來。
「我媽給你的,拿著。」
那鼓囊囊的紅包看著數目可不少。
「不要。」
真是什麼都敢給啊。
「那我晚上回去沒法交代了。」
他擺爛式攤手。
「我跟阿姨解釋就好了,這錢你自己留著唄,以後娶老婆用。」
「不差這一點。」
祁赴洲一個眼神掃過來,我不吭聲了。
乖乖接過紅包,想著晚點支付寶轉他就是了。
而且拿個紅包討好彩頭,說不定今年能找到個和他一樣帥的對象呢?
回到家,我打開紅包一數。
好家伙,10001。
可以點祁赴洲一百次!
不過可惜了,他不是鴨。
7
第二天中午,我媽打麻將回來。
見我躺在床上龇牙咧嘴,過來在我屁股狠狠拍了一記。
「薛芷靈,還不起床?早上還讓我給你煮面條,那面都坨成方便面面餅了!」
「牙痛,媽媽我牙痛。」
我捂著臉坐起來,疼得我話都說不太清楚。
昨天吃的東西太雜。
不出意外,智齒又發炎了。
我媽見我這個鬼樣子,正了正色。
「你這牙齒不拔不行了,今天就給我去!」
「我害怕……」
我是真的害怕拔牙。
之前不是沒去過。
去了兩次,都沒拔成。
前段時間我媽又讓我去,我害怕,又不知道往哪兒躲。
心一橫買了張票出去旅遊。
出去那幾天牙齒都沒這麼疼了,這一回來,又開始了。
要不再買張票……
青春沒有售價,我甚至已經點開 12306。
我媽看了看手機,湊過來對我說:「已經幫你掛好號了,今早和我一起拼桌打麻將的阿姐她兒子就是附屬醫院的牙醫。」
「去吧,他的號可不好掛。」
「我不去。」
「長得可帥了,你看著他就沒這麼痛了,別怕。」
「長得帥能當麻藥使?我不管我害怕。」
我媽沒說話,轉身出了房間。
沒過一會兒,叉著腰舉著根撐衣杆進來。
「……」
8
去醫院的一路,我緊張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在最怕痛的年紀,得了蛀牙又長了智齒。
在問診室門口緊張地排隊,我冷汗直流。
手裡緊緊捏著掛號單,心裡祈禱:「別到我別到我。」
我低頭,方才瞥見掛號單上寫著:掛號費 100 元。
這什麼特級專家號嗎?看個牙光掛號就要一百!
那一瞬間我覺得牙也不是那麼痛了。
心更痛。
「下一位,薛芷靈。」
護士姐姐叫我名字,我應聲進去。
剛坐下,雷達一般的眼睛火速鎖定在坐診醫生臉上。
雖然他戴著口罩和碎花小帽,但依舊掩蓋不了他的帥氣。
露出來的眼睛犀利有神,對視一眼我就趕忙低下頭去。
一想到這老帥的醫生看我龇牙咧嘴流口水的樣子,我就想逃。
還不如之前那個老頭呢。
醫生拿著我的病歷本翻了又翻,又在電腦上點了幾下。
轉頭看著我,隔著口罩聲音卻並不沉悶:「薛芷靈是吧?」
我點點頭,挺直腰乖乖坐好。
「第一次來,說沒吃早餐,打不了麻藥,申請出去吃個早餐,但再沒回來。」
「第二次,麻藥都要上了,借口上廁所溜走。」
「這次,又想找什麼借口逃走?」
不是???
他這話怎麼聽著我像是個拋夫棄子的渣女似的。
一旁的見習醫生也笑了,附和道:「美女,你放了我們老師兩次鴿子,在我們科室出了名的。」
我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逃避雖可恥但有用嘛。」
「嗯,有用但掛號費一百。」
面前的帥醫生再次開口。
這聲音,這語調。
我腦子一個激靈閃現,震驚地看向他。
隨後掃了一眼他胸前的工牌。
祁赴洲。
「……」
「我們老師退休了,這次讓學長給你拔,沒事,學長很溫柔的。」
好樣的薛芷靈,拔個智齒把人家老師都熬退休了。
「真的?」
「痛了你就舉手示意。」
他寫完問診單,起身戴上手套,讓我躺下。
打麻藥之前我舉手。
「說。」
「我這次能不能先拔一邊,留一邊給我吃飯……」
「不能。」
「拔了一邊,另一邊你痛死都不會再來了。」
說完他都笑了,眉眼彎彎,溫柔了許多。
我漸漸放松戒備,一劑麻藥下去,祁赴洲湊近,拿著工具開始在我嘴裡工作。
我不敢看他,抬頭看燈,刺眼。
算了,還是看他吧。
9
「等下疼了不要亂動,舉左手我就知道了,我會輕一點。」
「進去深一點的地方會有點疼,忍一忍就好。」
「實在堅持不住就示意。」
「不要亂動,不要緊張,第一次都是這樣的。」
他說著,手上動作一點兒沒停。
流暢地在我被強制張大的嘴巴裡進進出出,還不忘抽紙巾給我擦眼淚。
我的手舉起,又被他摁下去。
祁赴洲無情地忽視我的請求,聲音卻還是一如既往溫柔淡定,跟哄小孩似的:
「痛了是吧,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我知道你有點疼了,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
「很快了,痛一會會兒就好了。」
「拔出來了。」
不是說痛了就舉手示意的嗎!!
這示意了個什麼啊??
哄人的話是好聽,但他三十七度的嘴是怎麼能把話說得這麼冰冷的!
我差點這輩子就交代在他這裡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結束。
我頂著腫成蜜蜂小狗的臉坐在他面前,一臉幽怨地看著他。
不就吃了他兩塊鴨肉嗎?至於醫報私仇嗎!
祁赴洲有點兒幸災樂禍地笑笑,邊摘手套邊對我說:「挺可愛的。」
「你在報復我!」
「怎麼報復你了?」
「你隻哄不停!」
我氣得直跺腳,因為嘴巴塞著棉花,講話含糊不清。
「下次一定。」
「沒有下次!」
他沒理會我的話,開始交代注意事項:「適當冰敷,麻藥退了再吃東西,這一周注意不要劇烈運動,不喝酒不吸煙不吃辛辣,一周之後來拆線。」
「那可以吃鴨嗎?」
我問。
昨天從他那拿的三盒鴨肉還沒吃完呢,不想浪費。
「說了,不能劇烈運動。」
祁赴洲臉色一沉,往桌上放保溫杯時撞出一陣重重的悶響。
我知道他又會錯意了,立馬噤聲。
想了想,還是解釋一下比較好。
不然我在他心裡的形象徹底成廢墟了。
「我是問還能吃你昨天給我的烤鴨板鴨鹽水鴨嗎?」
「噢……那……那也最好不要,先喝點稀粥。」
10
我恰好是他下班前接診的最後一個病人。
他執意要送我回家。
理由是我不老實,怕我回去路上控制不住偷吃。
「我路上不偷吃,萬一回到家偷吃了呢?」
我反駁。
「老實點兒,我不想看你明天還哭唧唧躺在我面前。」
「……」
祁赴洲長得很高,相貌又特別出眾。
走在我旁邊,我第一次收到這麼多回頭注視。
我問他:「你真的單身嗎?怎麼看著你不缺人追呢?」
「單身啊,而且被人追了就一定要在一起?」
祁赴洲挑眉,衝我反問。
好吧。
我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地低下頭去。
原來不喜歡被人追。
本來看著他還有點兒心動。
既然這樣。
那我不追了。
「怎麼不說話了?」
「沒話說。」
我指了指自己蜜蜂小狗一般的臉。
他垂眸看了一眼,噗嗤一笑,別開眼去。
祁赴洲送我到家,又叮囑了一遍注意事項才肯放我走。
「每天定時跟我匯報飲食還有牙齒的狀態,出血了疼了及時跟我說。」
「這麼麻煩?」
以前看蛀牙也沒有要跟醫生天天匯報這一環節啊。
祁赴洲莞爾,回答:「想快點恢復好吃好吃的,就乖乖聽話。」
聽到好吃的我兩眼放光,立馬認同地點點頭。
回到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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