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好像說過你得一直跟著我，不能離開我的視線，對吧？」

「如此重要的場合不建議您帶我去。」

「也不是什麼重要場合，隻是我一位叔父過生日。那我現在命令你跟我去來得及嗎？」

「當……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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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換掉了工作服，穿了件稍微正式些的西服，行屍走肉般跟著他去了他二叔的生日宴。

生日宴上人並不多，謝亦歸告訴Ţū₌我這些來的人都是自家的，讓我不用太客氣。

我敷衍地答應他。

我也想別客氣，可是我現在作為一個機器人沒吃飯就被他帶過來了，現在隻能看著前面桌上的點心，不能吃，越看越餓。

我默默移開視線，看不見就不餓。

眼睛不看路，我跟在謝亦歸後面走著，迎面就不小心撞上了一位看著二十出頭的青年。

他打量了我一遍問道：「哥，他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他？」

「他是……」謝亦歸回過頭來，還沒來得及回答，就接了個他二叔的電話離開了。

謝亦歸吩咐我先待在這兒認識一下這些人，他過會兒就回來。

我目送他走上樓，終於有機會做自己了！我不自覺揚起嘴角。

我職業病當場犯了，習慣性推銷道：「我叫葉星，是安家品牌最新款智能管家機器人，用過都說好，價格也不貴，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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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介紹完，青年打斷了我的話，睜大了雙眼，有些驚訝，「是機器人啊，做得還挺逼真的。」

現場也有幾個掃地擦桌端菜的機器人，雖然看著像真人，但大都兩眼無神，仔細看看還是可以識別出來的。

因為長得太像真人了，三五個年輕人都過來圍觀我。

「你長得好好看，我可以摸你嗎？」

「當然可以。」也不是什麼有難度的要求，我總不能拒絕，就是感覺有些怪異。

然而我馬上後悔了。

這些小屁孩真的是一點也不客氣，捏我臉，扯我頭發，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算了，不能被白佔便宜，好歹刷點業績多賺些錢，「你們……要是喜歡我這樣的，去門店報我的名字，可以打九折！」

「真的嗎？你們家機器人做得可真好，你是我見過最真實最好看的機器人。」

聽他這麼說我減輕了煩躁，稍微高興了一點點：「是嗎……謝謝。」

「你們在做什麼？」

聽見謝亦歸的聲音，我倒吸一口涼氣，莫名其妙有些慌張。

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沒來得及去弄點吃的。太讓我失望了！

幾個青年默默收回爪子。

「哥，這個機器人做得真好，把他送我唄？你再去訂一個。」

謝亦歸皺眉，冷冷地看了這個青年一眼，把我拉到他身邊，靠近我耳邊低聲責怪道：「不準亂跑！」

我也冷冷看他一眼：總裁哥，明明是你讓我和他們認識一下。

「哥，也送我一個唄！」另一個青年也說道。

謝亦歸握緊我的手對他說道：「不好意思，他不是什麼機器人，他是我喜歡的人。」

？？？

我是什麼時候被拆穿的？還是他故意這麼說的？

幾個小朋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眼神的大概意思是：你真會玩啊！

「……」我不是，我沒有，我現在是正經人。

等他們都走開後我自欺欺人問謝亦歸道：「我……你……開玩笑的，是吧？」

他微微一笑點頭道：「嗯。」

他真是越來越恐怖了，相比之下八年前他可正常Ťúₖ多了。

來都來了。管他發現沒發現，我繼續演好機器人，先過了今晚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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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他看他跟各種人交談，有聊生意的，敘舊的，還有八卦他個人生活的。

他的確和以前有些不同，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要不是以前被他揍過，他幹的那些事，差點讓人信了他這副人模狗樣。

謝亦歸的幾個朋友聽說我是他喜歡的人，紛紛來認ƭű̂₌識我，謝亦歸都替我介紹了自己，以葉星的身份。

在他們眼裡，我就是謝亦歸的對象了。

那些人覺得很稀奇，八百年沒談戀愛的人居然帶了個對象回來，紛紛表示要跟我喝兩杯，「謝總，我應該叫他什麼呢？嫂子？好像不對。」

我有些麻木，糾正道：「叫我名字就好。」

剛好我餓得不行，雖然機器人不能吃東西，喝點東西還是可以的，我欣然接過酒杯。

他卻搶先一步，打算替我喝了。

我是個敬業的管家，他不能喝酒的事我當然記得。

我把酒杯奪了回來一飲而盡，「你身體還沒好，不要喝！」

這酒確實好喝，就是沒吃點東西直接喝有些上頭。

我迅速和這些人打成一片，他們每個人的大致情況、跟謝亦歸的關系通通被我摸了個清。

宴會還沒結束謝亦歸就開車將我帶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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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亦歸在路上問了一些關於我這些年情況的問題，我全都答非所問，並熱情地詢問他晚上需不需要準備夜宵之類的貼心問題。

他似乎很不滿意，一路都沒理我，最後讓我閉嘴。

我能怎麼辦，現在不裝的話多尷尬。

回到家我還是像之前那樣跟著他。

「這麼喜歡跟著我是嗎？」

「您之前交待過的，如果不喜歡我可以不跟著。」

「你這麼聽話，先過去把門鎖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胡亂編了個離譜的借口：「我……我家中失火，得先走一步。」

我剛想走，門已經自動悄悄關上了。

「……」

「我對你的感情……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

謝亦歸輕輕嘆了口氣，「為什麼不說話？門現在還沒鎖，如果你想走就走吧，我找了你那麼久，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大不了餘生我自己一個人過。」

此刻負罪感達到了頂峰，以前不該開過分的玩笑。

且算我的錯。

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優秀，我也確實有一點點，隻有一點點仰慕他。

但是……

就在我猶豫了片刻時，門「啪嗒」一聲鎖死了。

「既然你不走，我就當你答應了可以讓我追你？好嗎？」

這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他見我不說話，在我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一點點殷紅血液順著皮膚流下來。

「靠！你屬狗的嗎謝亦歸！」我終於忍不住罵出來。

「是啊，怎麼了，不裝了？還是你們家機器人學會罵人了？」

他說完還用手擦了一下被他咬出來的傷口，我疼得龇牙咧嘴，有想咬回去的衝動。

「你看，會流血。還有你的金屬片呢？在哪？我怎麼沒摸到？」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不正常，我說什麼也要去打幾針狂犬病疫苗。

我一把推開了他，「謝亦歸，你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機器人的？」

他卻反問：「很難發現嗎？」

我見他如此沒誠意，作勢想走。

他卻拉住了我，目光深沉，「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老子是直的！我們不可能的！」

謝亦歸一把抓住了我，反問道：「直的？你確定？身體倒是比你嘴巴誠實不少。」

我算是被他拿捏住了，不敢說話不敢動。

「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

後來我的確為此付出了慘痛代價，從此以後再也不敢欺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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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就被他拉起來帶去見我的老板，說是要給我「贖身」。

「謝總，您怎麼親自來了，快請坐。」老板仿佛見到了財神爺，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老板看我卻是皺著眉，帶著些許警告意味，他以為我犯錯惹謝亦歸不高興來退貨了。

謝亦歸牽住我的手，老板看我的眼神瞬間復雜了起來。

「怎麼樣，謝總，我們家機器人還好使嗎？」

謝亦歸如實回答道：「嗯，挺好的，不過我昨天仔細檢查過了，他是假的。」

老板有些尷尬，賠笑道：「其實我們也不是有意瞞您的，這樣吧，我把錢先全部退給您？」

謝亦歸：「沒事，我不是來退款的，我是來和你說一聲我把他帶走了，以後他不會回來了。」

「哦哦，當然可以，這是他的自由。」

整理好我在那裡的東西我就和他走了。

一切轉變得太快，像做夢一樣，回去坐上了他的車我才反應過來我工作丟了：「你幫我辭職了我以後幹什麼去啊！」

「跟著我幹啊！你還想去哪？」

「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在一起了？」

「你這是打算始亂終棄？不僅說過的話不算數，連對自己做的事也不想負責了，是嗎？」

我本想懟回去的，怕再次付出慘痛的代價，隻能不情願答道：「……沒有。」

謝亦歸很滿意，「這還差不多。你以前是怎麼叫我的，以後就怎麼叫，先叫兩聲聽聽。」

以前，那可真的是仗著沒皮沒臉，什麼都能叫得出口。

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我小聲飛速地叫了聲：「老公。」

「你在說什麼，聽不見，重新說。」

謝亦歸真是得寸進尺，我忍無可忍，大聲說道：「兒子，我的好大兒謝亦歸！」

他氣笑了，抓住我道：「車還沒開出去，我不確定一會兒有沒有人經過這裡。」

我不知道謝亦歸這幾年經歷了什麼，竟然變得比我還變態。

我感覺有些不妙……

「老……老公。」我被迫無奈說出口。

過了許久……

「倒是比以前聽話了不少。」

你等著，謝亦歸，這個仇我記下了。

18 謝亦歸視角番外

我從很久之前就喜歡葉星了。

如果非要有個起因，那大概就是那天傍晚，所有人都回去了，教室裡隻有我和他兩個人。

我在寫試卷，他坐在我前面吃橘子。

橡皮卻不小心滾落在地上，他彎下腰撿起那塊橡皮後又轉過頭將它遞給我。

夕陽正好照在他的側臉，睫羽輕顫，眼睛如琥珀般澄淨。

「看什麼，我臉上有東西？你的橡皮還給你。」

我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立刻收回目光，「沒有東西，謝謝。」

「吃橘子嗎？」他掰了一塊遞給我。

我搖搖頭繼續假裝寫作業，不敢多看他。

之後我們再無交集。

他不是個好學生，抽煙喝酒染頭打架他全幹過。

但他是有義氣的人，別人對他好一分，他能回報別人十分。

太好的人我總怕他會吃虧。

我是班長，且對他有私心，但凡他做得不對，我都盡力去糾正, 希望他能往好的方向發展。

隻不過他好像對我有些誤解，總覺得我在針對他，時常來找我麻煩。

其實我的內心是竊喜的，至少這樣能引起他的注意, 還與他有了交集理由。

後來他跟人談戀愛，被我硬生生拆散, 並不是為了他好, 其實是我看不慣。

我無法接受他與別人在一起, 至少不能在我面前這樣。

我承認我就是這樣卑劣陰暗的人, 同時又欺騙自己, 自以為自己做的很多事是為了他好, 實際上我恨不得將他獨佔。

我很清楚我對他的迷戀已經有些病態了，隻能用力克制，生怕流露出一點點不對勁。

他卻故意來惹我，做我同桌, 還和我表白，我當然知道他是故意氣我的。

隻是這樣不行, 靠得太近了。

他怎會明白我平靜的外表下, 內心早已被狂風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理智就如同在浪中的船, 即將被打翻。

我決定離他遠點, 他太危險了。

其實我想過和他挑明的。

但到最後我也沒和他說明心意, 他本來就不喜歡我，我怕他更討厭我, 想來想去覺得挑明沒有任何意義。

我自己安慰自己, 他隻會影響我的心態, 況且他隻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 也許過兩年我就忘了。

隻是後來我再也遇不上這樣的人了，他根本就是無可替代的, 我也根本忘不了他。

19

多年後, 我畢業，我父母讓我留在國外, 但我還是選擇回國, 還回到了以前的城市。

我心中似乎還抱有不切實際又隱秘的期待。隻是我不想承認。

我無意間聽說他好像在一家賣機器人的公司當銷售。

我讓助理去那邊看看，助理打電話說葉星早ƭṻⁱ就不幹了，不過那裡有個像葉星的機器人在售賣，我毫不猶豫地高價買下來了。

很快我就見到了他，他真的太像了, 甚至比我印象中的他更好看, 我再次見到他還是會心動。

這一刻我不得不承認我喜歡他快十年了，我讓人去打聽葉星的下落, 我想追他。

畢竟機器人不是活人, 放家裡當個擺設倒也不錯。

我工作太忙，忙到我都忘了那些事。

直到某天我喝了些酒，回去後有些神志不清, 總有錯覺那個小機器人就是葉星本人。

我沒忍住把他緊緊抱在懷裡。

直到我聽到了他的心跳聲。

機器人怎麼會有心跳，我以為我在做夢，我抱他越來越緊，唯恐下一刻就醒來。

第二天清醒後我才在眾多被忽略的消息中找到了關於別人告訴我的葉星的情況。

原來他並沒有辭職, 一直在那家公司幹著，隻是最近失蹤了。

我突然覺得很有意思，我想看看他有多能裝……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