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男子渾厚的氣息將我整個人緊緊包裹，我愣了一下，拼命掙扎起來。

褚凌辰卻越抱越緊，我氣結，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他吃痛動作稍緩，我趁機推開他，抬手狠狠地招呼過去。

「啪！」

我的力氣很大，褚凌辰的腦袋被我打得偏轉過去。

這些日子我煩透了，這一巴掌多少有宣泄的意圖，打完我自己也有些心虛。

褚凌辰偏過頭看我，聲音很輕：

「你知道，是嗎？」

我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什麼。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明明知道這是不對的！」

褚凌辰笑了：

「何謂對？何謂錯？嬌嬌，從你五歲時在御花園讓我幫你摘花時我心中就有你了，我明知自己不正常，明知這份感覺永遠不能見光，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愛你，哪怕你是我的妹妹。」

我後退一步，感覺眼前的人已經不正常了。

「你怕我？嬌嬌，你怎麼能怕我？你可知我為你做了多少？我想照顧你，我想讓你做這天下最快樂的姑娘，所以我才要做太子，做將來的天子，隻有這樣我才能更好地庇護你！可是嬌嬌，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在明知道我心意的情況下還要我去娶別人！」

我沉默片刻，抬頭對上他的眼睛：

「皇兄，你當真愛我，當真什麼都願意為我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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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凌辰眼中泛起一絲亮光，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激動。

「是。」

「既然如此，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如你所願的那種喜歡相伴。」

在褚凌辰高興瘋了的神情在聽到我的下一句話之後消失得一幹二淨。

「你放棄皇位，我放棄公主之位，我們永生相伴。」

7

褚凌辰沉默片刻開口：

「嬌嬌，這條路我已經走了十幾年了，我生而尊貴，為何要去做一個普通人？」

「那皇兄可曾想過萬一有一日你我之間的關系被朝臣或後妃窺破，天下人將如何看待你我。若是普通人沒有什麼影響，可你要做的是天子之位，或許為了保全你的聲名，他們甚至會讓你處死我？」

褚凌辰有些焦急：

「他們不會，我更不會！」

「不到絕境，什麼都不好確定。」我搖搖頭，「我再問你，你要做天子，便是後宮三千佳麗，你可能保證不碰她們半分？」

「可那都是些逢場作戲之人！」

「那皇兄能做戲，我是否也能？皇兄有三千佳麗，我可能選上三千面首？如此也算公平，你我二人定好時間何時相見以慰思念便是！」

「嬌嬌！」褚凌辰動了怒，「你何必這樣羞辱我、羞辱你自己？你於我而言是傾世珍寶，你怎可將自己比作那下賤之人！」

「羞辱？下賤？原來皇兄還知曉啊！」我嗤笑一聲，「皇兄今日這般作為可不就是在羞辱我嗎？不請自來闖入我宮中，皇兄將我當作什麼人？」

「嬌嬌，我並無此意，我隻是慌了神。」

「你不必與我說這麼多，你的話我也未必信。你貪戀權力不願放棄皇位，卻給不了我一個正兒八經的名分，你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卻要我為你守身如玉，皇兄你未免也太貪心了些。」

褚凌辰被我說得握緊了拳頭卻無言反駁。

我上前一步，纖細的玉手在他胸前畫圈。

「若是皇兄當真心中有我，這天下誰來坐又有何區別？不如我去求父皇封我為皇太女，你來做我的皇夫監國。既然你說你是為了我坐皇位，那為何你不能為了我放棄這個皇位呢？」

褚凌辰的聲音好似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

「嬌嬌，你在逼我。」

我嘆了一口氣：

「皇兄，不是我逼你，而是你太貪心，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難道你當真不懂嗎？」

褚凌辰不說話，我轉身走了幾步拉開距離，背對著他。

「天色已晚，皇兄還是盡快離開吧，否則父皇隻怕要怪罪了。順便再提醒皇兄一句，我是被父皇嬌養大的，你莫要逼我，否則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後悔的絕對不是我！」

感覺褚凌辰在原地站了很久，長嘆一聲離開了。

我松了一口氣，總歸是走了。

看來要再給皇後娘娘加把火，花宴的時間最好再往前提提。

……

皇後辦事的速度很快，隻是我沒有想到筱倩也會來參加。

她跟在梁夫人身後，一臉恭敬順從的模樣，梁夫人雖然笑容有些僵硬，但看上去還算是和諧。

能讓梁國公府唯一一個明白人接受她，看來她確實是有些本事的。

有皇後的暗示，所有人都知道這場花宴是為了給太子選妃，個個都是铆足了勁地表現。

要不是怕皇後給太子選的人太少，我才不要待在這看她們表演，實在是無聊。

但是我沒有想到，筱倩會主動來尋我。

清歡看見她臉色就變了：

「背主求榮的東西，還有臉出現在公主面前！」

筱倩規規矩矩地行了禮，起身看向清歡：

「如今我是陛下親自賜婚的世子夫人，再如何也容不得一個奴婢來侮辱！」

「哼！」清歡看她一眼都覺得嫌棄，「什麼時候說實話都變成侮辱了，這世上啊是非對錯自在人心，不是自己不認就能遮掩過去的，敢做還不敢當了，有沒有點出息？」

筱倩面色隱晦，卻沒有反駁。

我搖著手中的白玉扇子不解地看著她：

「你今個是無聊了還是良心發現了，主動送上來找罵？畢竟偷歡都做了，不會做到本公主面前來擺威風這種蠢事吧？」

「公主何必說得這麼難聽。」

「難聽嗎？」我一臉的無辜，「你做得出還怕人說嗎？既然怕當初為什麼要做呢？」

「公主不喜歡梁聞之，這份婚約於您而言可有可無，甚至是束縛，既然如此，為何不能便宜了我？我喜歡他，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他，您不要我就自己去爭取，我何錯之有？」

看著她一臉的憤懑，大有為自己和梁聞之抱不平的意思，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就憑我是公主，就憑本公主能給他帶來無上榮光，而你呢？你能給他什麼？筱倩，我不否認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但是你別忘了，就連這個世子夫人的身份都是本公主給你的，不然梁聞之再喜歡你，頂多也就是個侍妾的身份。有一點你說錯了，本公主是不要，可就算是本公主不要的東西，我不給你也不能搶。」

我往後輕輕一靠。

「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應該不會蠢到還沒大婚就來挑釁本公主，有何事直說吧！」

筱倩頓了頓，突然跪下：

「求公主下嫁梁家，我甘願為奴為婢，隻要能讓我陪在世子身邊就行，我絕不會妨礙公主的！」

清歡瞪大了眼睛：

「你還要不要臉？之前搶了公主的婚事，公主寬宏大量不僅沒和你計較，還求陛下給你二人賜了婚，如今你卻來求公主下嫁，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厚顏無恥之輩！」

筱倩沒有理她，倔強地看著我，眼中水霧彌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冷聲道：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梁聞之和梁夫人的主意？」

筱倩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我不耐煩，起身要走。

「既然不說，那就一邊去，別來礙本公主的眼！」

「我說！」筱倩扯住我的衣袖，眼淚滾下來。

「是世子的夫人的主意。世子本就隻是個小官，從前有婚約在，同僚對他十分客氣關懷，可如今他拒婚之後人人都知他得罪了皇家，梁國公府也不過是外強中幹，沒有助力，反而處處是難關，世子實在是無路可走，請公主救命！」

我被氣笑了：

「你們當本公主是那寺廟中的佛像嗎？以德報怨不說還要慈悲為懷？就他們母子二人這樣，你還願意嫁給他？」

筱倩哭得梨花帶雨：

「求您了，公主，我發誓我絕不會成為您和世子的阻礙，求求公主，救救世子爺吧！」

我眼神嫌惡，那鼻涕眼淚的可別沾到我衣服上了，這可是新做的衣裙。

清歡拉著她的胳膊往旁邊一甩：

「腦子有病就去治，別跑來公主面前礙眼！本來以為你就夠晦氣了，沒想到那母子二人更勝一籌！」

我帶著清歡就走，卻聽見身後傳來尖銳的聲音。

「公主！」

我轉過身，隻見筱倩帶著淚的臉上滿是決絕：

「公主若是不同意，我就跳下這湖，用我一條賤命毀了公主的名聲，值了！」

我微微皺眉：

「區區一個男人當真值得你做到如此地步？」

筱倩搖頭：

「您不會懂的。」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懂了可能就真成瘋子了。

「可惜了本公主不怕威脅，你要跳就跳，何必多言？」

筱倩咬咬牙，竟當真往湖裡倒去。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梁家這是走投無路了要絕地反擊？

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蠢主意！

既然她願意那就跳唄，我倒想看看梁夫人和梁聞之會不會因此對她多一抹在意！

8

到底是相伴多年的人，雖厭惡卻還是不忍心看著她去死，清歡緩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口：

「公主，我們當真不救嗎？」

「她自己願意跳的，跟我們有什麼關系。」

看著她一臉愁緒，我笑了笑：

「放心吧，她死不了，這戲才唱了一半呢！」

筱倩還是被救上來了，渾身湿透，凍得瑟瑟發抖還不忘說詞：

「公主，奴婢知道奴婢身份卑賤配不上世子，奴婢甘願向公主請罪，可隻求公主留奴婢一條性命，奴婢對世子是真心的，哪怕是侍妾奴婢也願意陪在世子身邊，求求公主！」

我挑眉，是我想的路子，應該還沒完。

果然，下一秒梁夫人便哭天喊地地撲了過來。

「我的兒！」

她哭得好像真的死了兒子一樣，看我的眼神十分憤怒，說話的語氣正氣凌然。

「是犬子對不起公主，公主與犬子無緣是我梁家福薄。可如今筱倩已經是聖上賜婚的世子夫人，公主怎麼能推她入水要她性命？」

我幾乎都要給這兩位拍手鼓掌了，這樣老套的路子，是硬要給我掛上狠毒的名聲了。

清歡冷著臉：

「梁夫人慎言，誣陷公主可是大罪，隻怕這後果你們承擔不起。」

梁夫人頓了一下，接著哭喊：

「公主尊貴，梁國公府勢弱，我們便要任人欺辱嗎？夫君，你怎麼就走得這麼早？留下我們孤兒寡母任人欺辱，你若是還在……」

「隻怕會被你們氣死得更早。」我打斷梁夫人的話，面露嘲諷之色，「梁夫人還真是天生的戲子，這說的比唱的都好聽，這演技比春熙苑的戲子都傳神！」

「你！」

梁夫人臉漲得通紅，她是端莊得體的國公夫人，哪裡受過這樣的羞辱。

我高高在上地看著筱倩：

「你在本公主身邊不是一日兩日，卻還是不了解本公主的性子，名聲這種東西我什麼時候在意過？欺負羞辱人這種事向來都是在明面上，何時在背地裡幹過？」

此話一出，皇後都忍不住咳了兩聲，這話說得太跋扈了！

我一個眼神，清歡上前把方才筱倩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在場的夫人都是人精，哪裡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看梁夫人和筱倩的眼神都帶著嫌惡。

梁夫人猛地站起來，指著我大吼：「你血口噴人！」

我拉了拉裙子，一腳把她踹進了湖裡：

「梁夫人想算計，可惜找錯了人。本公主從來都不是能被算計的人。既然你喜歡湖，那就來人看著她泡夠一個時辰再出宮。此外，以後梁國公府的人不許入宮，隻要本公主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就不許看見，本公主嫌晦氣！」

我目光一轉，看著筱倩露出笑容。

「既然你自己也說了願意做侍妾，清歡去御書房告知父皇，讓王大監把聖旨要回來，這個世子夫人是本公主抬舉你，可惜你配不上這份抬舉！」

筱倩既震驚又難堪，事情敗露，又沒了賜婚的聖旨，區區一個侍妾，她回了梁府也好過不到哪去。

我不再理會她，敢算計我，就沒有提前想好後果嗎？

帶著溫柔善良且美麗的笑容看向皇後：

「娘娘，可定好了人選，都是誰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