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幫男友攢錢買房，520 當天，我笨拙地穿著巨型玩偶服，在商場發傳單。
他卻帶著同門師妹吃豪華情侶餐，慶祝她順利畢業。
1
「哇，是網紅蛙蛙，方野師兄快幫我拍照。」
身邊冒出的可愛女生，擺出剪刀手姿勢，俏皮攬住了我的胳膊。
青蛙玩偶裡的我卻呆愣在原處。
我的男朋友方野，正蹲在四五米開外的位置，笑眯眯的舉著手機。
有一瞬間的恍惚，我的心亂作一團。
今天是 5 月 20 日，周六。
方野前一天就告訴我公司要加班，晚上才能陪我過節日。
「多賺點錢，才能趕緊買房娶你過門啊。」
方野出門的時候，笑嘻嘻地捏了捏我的圓臉。
我對他的話絲毫沒有懷疑，送他出門時還煮了冰糖綠豆湯給他帶上。
從做兼職的群裡找了個日結的活，我套著玩偶服在商場發傳單。
每次方野要加班的時候，我就會去做兼職。
刷盤子、發傳單、超市促銷員、地推，隻要是能賺錢的，我都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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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我倆早點賺夠房子的首付，就能早點結婚了。
想到這些，在商場裡已經站了七八個小時的我並不覺得辛苦。
但現在，他卻拎著購物的大包小包，一臉寵溺地幫另一個女生拍照。
「敬禮！」
女生俏皮地站直了身體，朝我作出敬禮的姿勢。
我緊緊咬著唇，沒有作出玩偶應有的回應。
女生尷尬地笑了笑。
她一邊主動伸手向我要懷裡的傳單，一邊詢問方野的意見。
「師兄，你請我吃這家日料好不好？」
「這個很貴的。」
我聲如蚊蠅，不合時宜地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我第一反應不是質問方野。
而是怕傳單上的日料店價格超出他的預算。
為了省錢，我倆幾乎沒有什麼娛樂和購物的消費。
上個月的戀愛紀念日，吃的也僅僅是 69 塊錢的開封菜套餐而已。
替他省錢的觀念已經刻在我的 DNA 裡。
我的反應讓女生更加疑惑。
方野也在此時走過來，疑惑蹙眉，「悠悠，怎麼了？」
女生頓了頓，思索一番後露出可愛的虎牙。
「師兄，你剛剛已經送了我一套海藍之謎，吃飯咱們就簡單點吧，日料店太貴了。」
「不會啊。」
方野從我懷裡抽出傳單，上下掃了掃，一臉輕松。
「我看 688 的情侶套餐蠻劃算的，就選這個吧，你不是喜歡吃日料嗎，就這個好了。畢竟今天是慶祝許悠同學順利畢業的日子。」
「耶，師兄你太好了！」
叫許悠的女生興奮地晃著方野的胳膊，白色的百褶裙翩翩起舞。
兩人說說笑笑地朝日料店走，宛若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2
我腳步發軟，幾乎站立不住。
呆若木雞地目送他們進了店裡。
我跟方野同年級不同專業，大一下學期開始談戀愛，迄今為止 8 年。
8 年中，他絕對是一個模範男友。
方野家庭條件不好，確切的說，很窮。
在一起第一年，為了送我生日禮物，他吃了一個月的饅頭夾老幹媽。
吃到最後，還沒等我過生日，就自己犯胃病進了醫院。
病床上，他慘白著臉，第一時間向我道歉。
「媛媛，我真是沒用，好不容易攢的給你買禮物的錢，浪費在這裡了。」
他笑著指向床頭的吊瓶。
我在病床前哭的稀裡哗啦。
此後我嚴禁他給我買禮物，就怕他再省吃儉用折磨自己身體。
不過 4 年前我大學畢業的時候，他還是給我買了禮物。
一束玫瑰花。
那是畢業晚會的時候，宿舍幾個姑娘都收到了男朋友送的玫瑰花。
甚至有個姑娘收到了一顆小鑽戒。
我豔羨不已，卻不好意思向方野開口。
「一束花才多少錢，他就不能跟大家一樣去實習或者做兼職嗎？」
閨蜜紀恬甜抱著手裡的花，埋怨了一句。
我替方野辯解：「他是要考研的，哪有這個時間。」
甜甜哼了一聲：「家裡沒錢還要讀研，即使學費能免，生活費呢？」
我張張嘴，沒有開口。
我跟方野已經商量好了。
畢業後我工作，支持他讀研。
但是告訴甜甜的話，她肯定又要說我戀愛腦了，方野也會沒面子。
心事重重回宿舍的時候，樓下陰影中一個人喊住了我。
舍友們心照不宣地笑著，跟對方打過招呼便上樓了。
我則朝方野走去。
靠近他的時候，一股甜膩刺鼻的香味突然侵入鼻腔。
方野有些害羞地掏出一束玫瑰花，月色下明眸晶亮。
「恭喜貝詩媛同學順利畢業。」
一瞬間，喜悅充斥了我的頭腦。
花是塑料假花，但愛我的心是真心。
「別的小姑娘有的，我家小姑娘也要有。」他嘴角微翹。
我嗔怪地鑽進他懷裡：「你又亂花錢，不是說過不準買禮物。」
「就這一次，以後不會了。」方野用力揉搓我的頭發。
「以後我賺的錢都是媛媛的，我哪裡還有錢買禮物…」
3
「哪裡有錢買禮物…」
我喃喃自語。
方野不止有錢買禮物，還買了大價錢的禮物。
隻是，送禮的對象不是我。
我結束了兼職，掏出手機給方野打電話。
心裡緊張的要命。
如果方野否認的話，我是不是應該衝上去大吵大鬧，怒罵他變心？
還是應該假裝不知道，給他一次機會。
電話聲響起。
店外的我，遠遠看到他掏出手機，又放到桌上。
接連三次後，我發了條微信。
【方野，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很不舒服。】
遠遠的，我看到店內的方野終於拿起手機，眉頭微蹙，面帶猶豫。
他在糾結怎麼回復。
但下一秒，方野就被許悠的話吸引了注意力，眼睛再也沒有看向手機。
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我的腦子慢慢變得冷靜。
搭乘地鐵回到住所，我馬不停蹄開始打包方野的行李。
畢業後我的工資，一半用於補貼方野讀研，一半用於租房子和日常開銷。
直到去年，方野研究生畢業。
而他的工資，全部攢起來準備結婚。
分手的話，也應該是他滾出現在的房子。
我這樣想著，將他的衣服從衣櫃全部抱出，泄憤般扔到地上。
雙腳狠狠踩踏在上面，就如同踩在方野身上。
可是地上的衣服，從內褲到襪子，從毛衣到外套，從褲子再到皮鞋，大大小小全是我買的。
我突然覺得自己可笑。
當時為什麼不衝上去狠狠甩方野幾個嘴巴，再將熱水潑到他臉上。
現在隻能在這裡對著衣服發泄。
真是可笑啊，現在的我像一個跳梁小醜。
我努力拉扯嘴角，明明這麼可笑的事，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巨大的悲傷感襲來，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洶湧而出。
胸口像是被撕裂一般，我蹲在地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像瘋子一樣大喊大叫。
「方野，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剛談戀愛的時候，我跟方野約會。
為了漂亮，我穿著高跟鞋跟他去爬山。
爬了沒多久，腳趾就磨的生疼。
是方野背著我，爬了三十多分鍾才到山頂。
中間幾次我要下來，都被他強硬地按住。
「我是個男人，沒錢也就罷了，還能沒力氣嗎？」
方野額頭青筋凸起，脖子漲紅，卻舍不得讓我下來多走一步。
每次考試周的時候，為了能讓我佔到圖書館的位置，方野 5 點多就起床去排隊。
我看著他的黑眼圈心疼不已。
他卻吊兒郎當的不在意。
「早睡早起身體好，你男人沒那麼虛。」
其實我知道，他不僅也要備考，還跟著導師做課題，一天隻能睡五個小時，比我辛苦多了。
寒冬臘月，方野騎著自行車去接我下班。
看到我凍的跺腳，他直接將羽絨服脫了包住我。
「我一點都不冷，騎了半個小時，還熱的冒煙呢。」
說話時他還哈出熱氣。
氣息在冷風中結成冰晶。
冰晶後他暖暖的笑臉漸漸變得嚴肅，幽深的眸子認真地看我。
「老婆，以後我工作了就買車，天天接送你上下班，你就不會吃苦了。」
可是現在，他陪著另一個女生，在 520 的日子慶祝對方畢業快樂。
方野，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4
傍晚 7 點的時候，方野回來了。
弄亂的屋子，已經被我收拾的幹幹淨淨。
「媛媛，你怎麼了？」
方野緊張的表情看到我的一刻終於舒展。
他的大手撫上我的額頭，試了試溫度。
我窩在沙發，虛弱地搖頭，「沒事了。」
他松了口氣，自顧自地解釋，「公司有點事沒看手機，一下班我就趕緊回來了，還打了車。」
他故意調侃：「打車費可是花了 20 多塊錢，我下周一上班準備啃饅頭鹹菜了。」
呵呵，20 多塊的打車費算什麼，你不是剛剛吃過幾百塊的晚飯，送了上千塊的禮物嗎。
見我不做反應，方野臉色緊張起來。
「到底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我搖頭：「之前肚子痛，現在沒事了。」
方野這才松了口氣，他撸起袖子，去拿廚房裡的圍裙。
「既然你不舒服，今天就不要出去吃了，我來下廚。」
「方野，」我喊住他：「今天是 520，你說過下館子的，我想出去吃。」
方野站在廚房門口，臉上寵溺但態度強硬：「你現在的狀態不行，改天再出去吃。」
看我面色不對，他又走上前吻在我的額頭：「乖，下次再出去，你想吃什麼我來做。」
我推開他的身體，抿唇拒絕：「我想吃日料。」
方野的臉色微變，繼而笑了起來，「好好好，你在家裡等著，我現在出去買。」
大門咔嚓一聲關閉。
我抓起桌子上的抽紙，狠命擦拭自己的額頭上，剛剛被他吻過的地方，恨不得擦掉一層皮。
半小時後，方野的聲音再次從門口響起，招呼我吃飯。
他將拉面放在桌上，揭開飯盒蓋，將一次性的筷子分開，放在我面前。
他自顧自地解釋：「不舒服就別吃日料了，今天就喝碗熱乎乎的拉面。」
「對了，按照你的口味，加了 2 勺醋，1 勺辣椒油。」
方野一臉求表揚的樣子，討好地蹲在對面。
如果是以前，如果沒有見到他跟許悠在一起，我一定十分感動。
可是現在，這份關心讓我覺得好假。
「方野！」
我不受控制掀翻了拉面，胸膛劇烈起伏。
面條混合著湯汁，傾瀉而下，全部潑在了蹲在地上的方野身上。
他猝然站起身，不顧身上的狼狽，詫異地看向我。
「媛媛…」
下一秒，我崩潰大哭。
「我說我要吃日料，不是什麼加了醋加了辣椒油的狗屁拉面，我說我要吃日料，日料！」
5
方野喉頭滾動，卻什麼也沒說。
他利落地脫掉外衣外褲，收拾起一片狼藉。
片刻後，方野從玄關處拿開一個袋子。
裡面是便利店的盒裝壽司和章魚仔。
壽司標價 15 塊 8，章魚仔標價 20 塊 9。
方野的語氣中帶著妥協和慍怒：「其實給你買了，怕你身體不舒服，想讓你先喝點牛肉面暖暖胃，怎麼還生氣了。」
可是我的胃一點也不冷，冷的是我的心。
眼淚汩汩而下。
我抓起桌上的壽司和章魚仔，全部朝他扔了過去。
我很少像這樣情緒失控。
方野有些愕然，以至於忘了躲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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