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目光穿過人群,我直直地看向顧遠喬。

「我們離婚吧。」 

5

回了家我就收拾東西,準備搬走了。

顧遠喬追出來。

「晚晚,你都知道了是不是,你再原諒我一次,是我鬼迷心竅。」

「我把她拉黑,刪除,從公司開掉,我以後再也不見她了行不行?」

我深吸口氣,目光好似要剝開他虛偽的皮囊看進靈魂深處。

他嘆了口氣,「晚晚,我是愛你的,是你變了。」

「最近我總在回憶我們當初剛在一起的樣子,那時候的你扎馬尾,愛穿白裙子,每天都會對我笑,可是現在……」

「見到星月那天,我恍惚間覺得見到了十八歲的你,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就原諒我這一次。」

我面色平靜,「顧遠喬,我不會永遠十八歲,別把你膩了說的這麼清新脫俗。」

他噎住了,「反正,我不同意離婚!」

我冷聲道:「誰要你同意,我是在通知你!」

我毫不留情地讓搬家公司搬走了我所有的私人物品,這裡面不包括那個小提琴。

他頻繁地給我發消息,打電話,就算拉黑了,他也會換著號碼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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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沒有任何反應,他終於找人查到了我的新地址。

「晚晚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了,我不能失去你,晚晚……」

他像是喝多了酒,皺著眉想要上來抱我。

我突然又想起黎星月身上那個吻痕,惡心得要死,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你還讓我怎麼相信你,這麼多年的感情,是你先背叛的!」

也許是他動靜太大,不一會保安就上來把他拖走了。

然後轉天他清醒過來,又開始獻殷勤,每天在我家門口堆滿了各種禮物,我囑咐保潔阿姨記得清理,就沒再管了,想著等時間一到就去把離婚手續辦了。

但我沒想到,我的身體竟然出問題了。

到醫院檢查後,看著手裡的報告我微微沉默。

肺癌晚期?

「我還有多久的時間?」

我的主治醫生慕風嘆了口氣,「最多不超過兩個月,你需要住院治療。」

住院?也挺好的,起碼在醫院裡還有人能陪伴我,也不錯。

我要回家拿東西,慕醫生主動陪我一起。

出門的時候,慕醫生走在前面,他突然停住腳步回頭跟我說:

「我忘記了,一會我還有個小手術,不然你先在辦公室等我,我很快就好。」

「沒事,我自己也可以的,已經很麻煩你了。」

我抬腳出門,卻發現不遠處有兩個熟悉的人影。

黎星月在顧遠喬懷裡嬌聲道:「遠哥,有了寶寶你還會這麼愛我嗎?我和寶寶誰更重要?」

顧遠喬一臉寵溺地摸摸她的肚子:「當然是你啊,誰能比得過你!」

他說完這話一抬頭就看見了一臉嘲諷的我。

「晚晚,你聽我解釋……」

他上前想拉我的手,我一把甩開:「記得籤字啊,你也不想你的孩子一出生就是私生子吧。」

黎星月扶著腰怒目而視:「洛晚姐,孩子還沒出生你怎麼這麼說他!」她轉頭膩在顧遠喬身上,「遠哥,我有點不舒服,我們快走吧。」

他有些緊張地扶住了她,像是難以啟齒似的,跟我說:「晚晚,這是我的孩子,我需要孩子。」

我想他後半句應該是:「可你生不出來,我就隻能找別人生了。」

我咬著牙恨聲道:「給我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慕風上前擋住了我的視線:「抱歉,我本來不想讓你看到這一幕的。」

我搖搖頭,低頭看了一眼手裡面的報告。

我最多還有兩個月就要死了,而一直在認錯哄我回去不想離婚的顧遠喬,卻在陪著另一個女人做產檢。

6

我最終還是沒有住院。

倒不是我不惜命,而是我知道,我大概治不好了。

更何況我的身體原本就虛,還不如趁這段時間為自己活。

我直接去找了顧遠喬,說離婚的事情。

他疲憊地捏著眉心,「晚晚,你別鬧了,我不能放棄我的孩子,對不起。」

我一下子氣笑了,指著不遠處的黎星月:「所以呢,你的道歉,你的補償,就是讓別的女人懷孕?」

黎星月上前來:「洛晚姐,都是我不好,你別和遠哥鬧別扭。」

端的一個小白花模樣。

我拍拍她的臉:「怎麼,小三上位不應該很高興嗎,別一副哭喪臉啊。」

我也不管顧遠喬陰沉的臉色,轉身就走:「離婚這件事是必須的,顧總不希望被律師找上門吧。」

離開的時候,我控制不住地往回看了一眼,黎星月哭得可憐兮兮,顧遠喬正抱著她安慰。

我嘲諷一笑。

最後的幾天,我來到了墓園,我父母在這裡,他們在我初中的時候因為車禍去世了,一直是我奶奶帶著我,高二的時候,奶奶也去世了。

我當時真的覺得天都塌了,不過幸好,高二下半學期,顧遠喬照亮了我的世界,讓我走出了陰影。

現在,那抹光不屬於我了。

我坐在墓地將最近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然後拿起來旁邊的小提琴拉了起來。

上學時覺得人生灰暗活不下去的時候,會自己來這裡拉小提琴,總覺得爸爸媽媽在自己身邊,格外有安全感。

一曲完畢,旁邊傳來一道聲音。

「很美很好聽。」

我抬頭看過去,「慕醫生,你怎麼會在這?」。

「來看我奶奶,正準備走了,突然聽到琴音,就順著聲音過來了。」

我笑了笑,問他:「你喜歡?」

「喜歡。」

也許是剛拉完琴心情好點了,也許是慕醫生過分溫柔,我突然來了興致,「那別的也會喜歡嗎?我再給你拉一曲?」

「求之不得。」

我抬起手,下意識拉了一個我之前經常在家裡練習的曲子。

「是薩拉薩蒂的吉普賽之歌。」

我點頭,看著遠處,腦海裡回憶起了之前跟顧遠喬在一起的時光。

沒忍住問出聲:「你說,年少的喜歡,真的這麼難忘嗎?」

慕風沒有回答,我也沒有期待他的回答,隻是在自己感嘆。

離開的時候,我同慕醫生一起,他幫我拿著小提琴,但是沒想到會在路上碰到顧遠喬。

他目光在我和慕醫生之間打了個轉,陰陽怪氣道:

「我知道你在生氣,生怕你出了什麼事,到處找你!你可倒好……」

「怪不得要跟我離婚,原來是找了新歡。」

我被氣笑了,顧遠喬覺得我出軌?倒打一耙?!

我感覺喉嚨間有血腥味漫上來,還沒等我開口,慕風一拳打在了顧遠喬臉上。

「惱羞成怒是吧?」

「你好樣的洛晚,虧我心裡還對你有那麼點愧疚,你這種女人根本就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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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衝上來和慕風打成一團,還是看守墓地的老大爺過來,才將兩人分開。

我幫慕風處理臉上的傷口,有些內疚。

「抱歉,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受傷。」

慕風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不關你的事,是他的錯,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那就有時間再給我拉一曲吧,很好聽。」

「好。」

7

那天墓地之後,我就沒怎麼見過顧遠喬了。

離婚的事他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拖著我。

說實話我不理解,他現在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而且還有了孩子。

為什麼不離婚。

難道他真的想孩子生下來就是私生子嗎,他就一點不在乎?

不過我倒是和慕風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而且我也才知道,隔壁早出晚歸的鄰居,竟然就是慕風。

這天,慕風來到我家裡,給我帶了午飯,那時我正在拉琴。

最近我咳出血的次數越來越多。

他有些擔憂:「你最好明天去做個檢查,你的身體好像越來越虛弱了。」

我衝他笑笑:「沒必要吧,反正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他眉頭一皺,輕斥道:「別說這種喪氣話,每一天都要認真對待。」

他有些無力,為了寬他的心,我點頭同意去做檢查。

我沒想到,在醫院裡會遇見來產檢的黎星月。

我本來是不想搭理她的,可是她卻過來找我。

「喲,我看看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洛晚姐嗎?怎麼自己來醫院裡了啊,生病了嗎?自己來醫院看病真可憐啊。」

「你看看我,明明就是個產檢而已,遠哥非要陪著我過來。」

黎星月嘴叭叭的一點都停不下來,滿臉都是幸福的表情,我越聽越覺得胸口疼,有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

我深呼一口氣,看著黎星月:「你不用告知我這種沒有意義的事,你想把做小三懷孕的事鬧得人盡皆知,但是我不想聽,因為我覺得惡心,明白嗎?」

說完我就直接往裡面走,現在我的胸口越來越疼,快要撐不住了。

沒想到黎星月衝過來握住我的手腕不讓我走,我掙脫不開,忍不住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放開。」

我還沒有將人的手揮開,就感覺她自己松開了手。

然後我就看著她摔倒在地上,開始喊疼。

「你沒事……」

我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著顧遠喬陰沉著臉大步走過來,抬手就要打我,卻被另外一個人攔住了。

慕風拽住我的手將我往後拉,隨後一把甩開顧遠喬:「我以為你隻是渣,沒想到你連人都不是。」

「遠哥,我,我隻是看姐姐不太舒服,想要問問她而已,沒想到…….」

「你先別說話,一會醫生就過來了。」

顧遠喬惡狠狠地看著我和慕風,很快就有醫生過來將黎星月帶走。

隻留下一灘血跡。

慕風看著那灘血跡若有所思。

我喘著氣,艱難又無力地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根本沒有推黎星月,是她自己……」

顧遠喬根本不信,他打斷我:

「洛晚,你有小脾氣我可以原諒你,但是你怎麼連這麼惡毒的事情都做的出來,那可是一條生命。」

「我真是看錯你了,原來你是這種人,星月隻是想關心你,但是你卻要害她。」

顧遠喬看著我,一字一頓。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現在怎麼變得不可理喻,我真是愛錯了人。」

我隻感覺一陣恍惚,他後悔了,他竟然後悔愛上我了嗎……

想著剛才顧遠喬要對我動手的樣子,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死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猛烈的疼痛,剛才死死壓住的感覺噴湧而上。

沒忍住,我直接吐了一口血,然後意識逐漸模糊。

8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

病房裡除了我就隻有慕醫生。

慕醫生好像能夠看出來我的欲言又止,他先開了口。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我也知道不是你做的,你那時痛的根本就沒辦法使出那麼大的力氣,是那女人倒打一耙。」

我有些驚訝,倒是沒想到慕醫生會相信我。

畢竟,連曾經最親密的人,都覺得是我做的。

我沉默了一會:「謝謝。」

慕醫生突然撲哧一聲笑了:「不用,我不過是個有腦子的正常男人罷了。」

我確實有被安慰到,心情瞬間好起來了。

可不是嘛,顧遠喬那種沒腦子的男人,就該跟小白花鎖死,我在意那麼多幹什麼。

「至於那個叫黎星月的女人,我剛聽同事們說她流產了,孩子沒保住。」

我一驚,心裡面有些異樣。

黎星月為了陷害我把孩子弄沒了?那難道不是她的孩子嗎?她這麼狠?

慕風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該不會在想她做的真絕,連自己的孩子都下死手?」

我點頭,一臉驚奇:「慕醫生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他輕輕敲了敲我的額頭,這動作有點親密,我有些不適地動了動身子。

他卻已經坐下來跟我分析情況了。

「你呀,還是太單純。」

「都說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況黎星月還要用孩子來上位,通過今天就能看出來顧遠喬是在乎孩子的。黎星月不蠢的話,陷害人就不應該真的將自己弄小產,將孩子弄沒。」

「除非有兩種情況……」

我好奇心上來了:「是什麼?」

「第一,黎星月肚子裡的孩子不是顧遠喬的,第二,黎星月根本沒有懷孕。」

我心頭一驚:「第二種的話,不太可能吧,她流了好多血啊!」

慕風笑得一臉神秘,「那可不一定哦。我是醫生啊,瞞得了別人可瞞不了我。」

「剛才就覺得那灘血跡不對,我已經讓人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當天晚上,我就從慕風那裡知道了真相。

黎星月根本就沒有懷孕,她串通了醫生偽造懷孕的證明。

而且那天在醫院的血不是人血,而是動物的血液,黎星月一直隨身攜帶。

就是為了找到意外的機會導致「流產」,讓顧遠喬愧疚從而更寵愛她,也為了離間我和顧遠喬岌岌可危的關系。

也許他遲遲不松口離婚,黎星月終於著急了吧。

我看著這些證據沉默了。

她手段這麼拙劣,這些東西如果想找就一定能夠找到,恐怕顧遠喬根本就不想查吧。

「需要我將這些東西給那位顧先生嗎?」

我搖頭:「不用,我不在乎了。」

因為我的病情越來越嚴重,發熱、咳血的次數也越來越多。

整個人難受得不行,簡直到了痛不欲生的程度。

慕醫生又來照顧我了。

「不然你跟我去英國吧,我的老師在那裡,興許可以幫你減輕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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