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一臉無辜，道：「自然是想幫陛下啊。

「要安撫楊家，處死宜貴人才是良策。」

皇帝攥著拳頭，眼裡盡是掙扎。

他並不願意舍棄自己心愛的女人。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5

我早就知道會這樣。

目光瞥向書架，無聲嘆息。

「那就隻能送宜貴人出宮，找個死囚頂替她。」

皇帝眼睛微微一亮。

我又接著道：「臣妾會求家父替陛下犒賞三軍。

「隻要軍心穩固，楊氏父子即便有二心，也翻不出浪花來。」

皇帝的嘴角終於揚起，充滿贊許地看著我：

「茵茵，朕真沒想到，你還是個女諸葛！」

我沒有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

我知道，從我卸下無腦蠢貨的偽裝開始，他就不打算留我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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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謬贊，臣妾也是急陛下所急，才絞盡腦汁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皇帝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明日朕便召你父親進宮，讓你們父女敘敘家常！」

說完便迫不及待去跟宜貴人分享好消息。

確定他不會再折返，我才打開書架暗格，進去找婉容。

「現在隻剩下最後一環，送你的屍體出宮。

「我明日會交代我父親，安排好一模一樣的棺椁，行掉包計。」

婉容點頭，輕撫我的臉：

「我走後，宮裡就靠你了。

「萬事小心，提防狗男人殺人滅口。」

我笑著道：「你放心，我還要等著你帶兵殺回來，跟我共享江山呢。」

婉容走了，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我父親帶著沈家的全部家當和婉容一起去了西北。

而我留在宮裡，繼續給皇帝倒油。

宜貴人被悄悄送出宮，皇帝三天兩頭出宮與她幽會。

兩人的感情不僅沒有因為婉容的死減淡，反而越發濃厚起來。

皇帝為宜貴人冷落了整個後宮，後宮也怨氣滔天。

後宮關系前朝，嫔妃的怨念，自然也會延伸至前朝。

偏偏宜貴人還愛作妖，她覺得自己這次吃虧，是壞在娘家無人。

於是費盡心機讓皇帝提拔任用她娘家親戚。

這可就動了很多人的蛋糕，後宮前朝對她和皇帝的不滿愈發強烈。

我看時機差不多，便推波助瀾，幫宜貴人回宮。

讓人放火燒了她躲藏的宅子。

宜貴人也很懂把握機會，弄傷了自己，在皇帝面前哭得驚天動地。

把皇帝心疼壞了，執意要接她回宮。

西北大勝的捷報傳回京城。

楊家也到了鳥盡弓藏的時候。

皇帝再無顧忌。

當然，為了自己的顏面，他還是給宜貴人安排了新身份——謝氏女。

謝家是先太後的娘家，曾出過三任皇後，乃是鍾鳴鼎食的世家大族。

真正是給足了宜貴人排場。

一進宮就冊封淑妃，賜居奢華無比的長春宮。

宜貴人一回宮，就迫不及待來找我炫耀她的盛寵。

「貴妃姐姐，別來無恙啊。」

她並不打算在我面前隱藏身份。

6

我也笑著道賀：「恭喜妹妹，封妃回宮。」

宜貴人不客氣地摸了一下我頭上的點翠鳳冠：

「姐姐的鳳冠真好看，比陛下賞我的都好看。

「當淑妃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低姐姐一頭？」

顯然，她並不滿足於位列四妃之一，更不願屈居我之下。

我隻笑而不語。

她又道：「姐姐，我現在是謝氏女，謝氏知道嗎？

「出過三個皇後，比楊家尊貴多了。」

哦……原來是惦記上後位了。

我故作生氣，問：「妹妹這是想當皇後了？

「當初你求我救你，說要保舉我當皇後，我才讓我爹自掏腰包，犒賞三軍的。

「你想反悔了？」

宜貴人撲哧笑出來，輕蔑又憐憫地看著我：

「姐姐，陛下跟我說，你是裝蠢，我看陛下是走眼了。

「聰明人怎麼會把那種話當真啊？

「商賈出身，當貴妃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還想當皇後？

「除非你也有本事讓陛下給你換個高貴的新身份。」

說完不客氣地摘了我一支鳳釵，插在自己的頭上：

「姐姐，你看我戴著，是不是比你戴著好看？」

我皺了皺眉頭，但沒有發作。

隻是不悅地道：「小門小戶出身，就是眼皮子淺。

「那鳳釵算什麼好東西……想要就給你。」

說完，我當著她的面，打開了櫃子，裡面滿滿的都是珠翠首飾。

皆是價值連城的極品。

她看得眼睛都直了，眼裡的嫉妒都要溢出來。

「姐姐不愧是天下首富的千金，好東西真多。」

我笑著關上了櫃門，點了香，異香彌漫，讓人忍不住去嗅聞。

她也忍不住聞：「什麼香，這麼好聞？

「這是我爹剛派人送進宮的，西域香，就這麼一小盒要黃金百兩。

「整個大梁，也就我這裡能聞得到。」

她更酸了。

「姐姐也送我點兒唄，真好聞。」

我立刻把香盒收起：

「那可不行，這東西難得，我自己平時都舍不得用。

「一會兒陛下來，我才點上的。」。

宜貴人衝我笑了一下，道：

「姐姐，你的東西我很喜歡。

「我喜歡的，就一定會得到。」

嗯……我喜歡她這份自信。

不愧是女主。

按照原劇情，的確是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我和婉容不過是幫她上位的墊腳石，連狗皇帝最後都折在她手中。

我輕蔑地打量著她：「方宜，搶了別人的功勞，獲得如此榮寵，真的能心安理得嗎？」

她臉色驟變，瞪著眼睛看向我。

我輕笑一聲：「若陛下知道，救他性命，替他引開追兵的人不是你……」

我很滿意地看到了宜貴人眼底的惶恐變成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正在這時，皇帝來了。

皇帝進門看到她的瞬間，她就倒在了地上，宜貴人突然抱住我，用鳳釵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倒下去的瞬間，眼裡是孤注一擲的瘋狂笑意。

等皇帝驚慌失措地衝過來抱住她時，她卻流著眼淚，滿臉痛楚：

「貴妃姐姐……為何……要害我？」

說完，便倒在他懷中。

7

她假裝被我的鳳釵刺傷。

皇帝不由分說，將我打入冷宮，並下旨抄沒沈家家產。

但很可惜，除了京城一座空宅子，他什麼都沒得到。

連沈家那些商鋪都在半年前換了東家，和沈家再無瓜葛。

狗皇帝氣急敗壞，還到冷宮來大鬧了一場。

我一言不發看他發瘋，他反而冷靜了：

「你父親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不信他舍得丟下你不管！」

他篤定我爹會投降，拿沈家的家產換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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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入冷宮，是為了等一個人——羽林衛統領宋祁。

林福海帶他來見我時，我正在吃餿飯。

「娘娘……」

來人一開口，聲音已經哽咽。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為所動，繼續扒飯。

他一把奪走我的飯碗，不讓我吃。

「娘娘怎麼可以吃這樣的東西？」

我嗤笑：「不吃就會餓死，我有得選嗎？」

說完又搶回飯碗，不經意地露出了手臂上的斑駁傷痕。

他立刻緊張起來，問：「娘娘，你受傷了？」

林福海這才道：「謝淑妃吩咐了冷宮的婆子，娘娘每日都會遭到毒打。」

宋祁怒不可遏：

「陛下隻是讓娘娘在冷宮思過，沒有說要打娘娘。

「我這就去稟告陛下！」

林福海攔住宋祁：「大統領，陛下都知道，隻是不想管罷了。

「就連謝淑妃栽贓汙蔑娘娘，也是陛下授意的。

「陛下抄沒沈家，發現沈家的財產都不翼而飛，陛下是在逼沈家拿錢贖娘娘。」

宋祁愣在那裡。

他無法相信，他所忠誠的皇帝陛下，竟然是這樣的人。

我擺擺手：

「你走吧，以後莫要再來。

「就當我死了。」

說完，我轉過身，撿起地上的米粒，往嘴裡塞，不再搭理他。

他交代林福海關照我，扭頭跑了。

林福海道：「娘娘，您真覺得他會倒戈向您？」

「總要賭一把的。」我望著遠去的宋祁背影。

他是皇帝的死忠，統領羽林衛，保衛皇宮和皇帝安全。

原劇情裡，他被宜貴人收為盟友，成了宜貴人一路逆襲的最大助力。

我入宮後便提前搶了宜貴人和他結緣的機會。

這兩年，我幫了他很多忙，還救過他的命。

但他對皇帝很忠心，要讓他徹底倒向我，必須下一劑猛藥。

所以我設計了這場被打入冷宮的戲。

但似乎還不夠，還得加碼。

我讓林福海去鼓動宜貴人，放火燒冷宮。

他把我從火海中救出。

帶著我和縱火的太監一起去見皇帝。

太監供出了宜貴人。

皇帝卻不發一言，盯著我和宋祁，良久才開口：

「將縱火之人亂棍打死。

「宋統領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宋祁錯愕不已。

他原是盼著皇帝降罪宜貴人的。

皇帝問：「宋祁，還不退下？」

宋祁不得不走。

臨走前，他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明白，我贏了。

皇帝卻一無所知，他看著我，問：「茵茵，你想回到朕身邊嗎？」

我好笑地看著他：「陛下想讓妾身做什麼？」

他也笑了：「你果然聰慧，這些年裝蠢，也難為你了。」

我聳肩，滿臉無所謂：「不還是沒能騙過陛下麼？」

皇帝輕哼一聲，然後道：

「楊氏父子要回京了，你父親也會隨他們一起進京。」

我沒吱聲，等他的下文。

皇帝交給我一個包袱，裡面沉甸甸的。

我打開看了一眼，皇袍和玉璽，心裡已經明白，卻還是問：

「陛下想怎樣？

「交給你父親，藏於楊氏父子的行囊中。

「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他沒有改變原來的計劃，想靠栽贓楊家父子謀反，在他們入京的第一時間，將他們除掉。

隻是他想不到，我已經不是原來的貴妃，皇後也不是原來的皇後了。

我們是好閨蜜，而不是仇敵。

「辦完這件事，你依然是朕的貴妃，你沈家雖然不能再如從前一般富貴，但至少能平安度日。」

哦……

讓我幹髒活，再奪我家產，讓我家人活命，就是他給我的報酬。

如果我是原來的貴妃，他肯定不敢這麼直白地跟我談條件。

他賭我識時務，不敢不聽他的命令。

我沒有立刻答應，而是問：

「陛下當年迎我入宮，是真心喜歡我，還是因為我沈家的潑天富貴？」

他走過來，扶起我：

「茵茵，朕若不喜歡你，又怎麼會明知你嫁過人，還依然封你為貴妃呢？

「這些年，朕待你如何，你難道不清楚？」

我目光盈盈地看著他，然後靠在他懷中，輕輕戳著他的心口：

「有陛下這句話，臣妾百死無悔！」

謀反嘛，即使準備得再充分，也不敢保證一定能成功。

我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8

我奉命出宮，終於見到婉容。

這麼久沒見，她曬黑了，卻看起來又健康又快樂。

策馬而來，英姿勃發，仿佛真正的將門虎女。

見到我，飛身下馬：「茵茵，還好你沒事！」

我來不及跟她敘舊，將皇帝交給我的任務告訴她。

她冷笑一聲：

「正好，我父親對是否孤注一擲還有些猶豫。

「有了這個，他便可下定決心了。」

楊老將軍忠心赤膽，從未想過謀反。

可狗皇帝還是容不下他們。

所以他不許婉容生皇子，處心積慮要滅掉楊家。

我和婉容約定了暗號，她帶兵殺入皇宮時，會有人接應。

「你別回宮了吧？」

婉容不想讓我回去冒險。

我搖搖頭：「我必須回去，不然他怎麼放心？」

婉容卻怕我出事：

「他心狠手辣，不會放過你。」

我笑了笑：「誰不放過誰，還不知道呢！」

我毅然決然地回了宮。

告訴皇帝，使命已完成。

他見我回來，也放心不少，然後通知我：

「三日後慶功宴，你陪朕一起參加。」

對我可真好啊。

楊氏父子和他們的死忠部下都是高手。

縱然皇帝事先準備充足，慶功宴也少不了一場惡鬥。

他舍不得讓宜貴人冒險，早早把她送出去避禍，卻要我陪他赴宴。

我當然……開心接受啊。

不然怎麼看好戲？

9

慶功宴直接在城外楊家軍駐扎的營地舉行。

皇帝帶來了十幾車美酒，連普通士兵都分到幾壇子好酒。

宴會上歌舞升平，君臣同樂，看不出絲毫爾虞我詐的肅殺氛圍。

直到宋祁走進來，將一個小兵和一個包裹丟在地上：

「陛下，從楊將軍帳中找出了這個！

「楊家早有謀反之心。」

玉璽和皇袍從包裹中掉出來。

瞬間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