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褚林軒平日裡可就養了我一個啊！

等會……

這說的——是我？

我有手有腳，什麼叫做豢養？

多難聽啊！

明明是憑本事抱上的大腿！

憑本事躺平的！

全市的喪屍都在庸庸碌碌尋寶藏。

有不少喪屍都是見過我的，我得趕緊偷摸地回去。

一路上非常順利。

我做賊心虛，小心打開房門。

進屋後小聲關門。

全程的聲音可忽略不計。

剛要轉身，一隻病態白的手從我身後悄無聲息地攬上我的腰。

我正要給對方一個過肩摔，忽然聽到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

委屈又憤怒：「姐姐，為什麼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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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捧著他的臉，輕輕蹂躪：「軒寶這麼可愛，我怎麼可能丟下你！」

褚林軒生氣是生氣，但是好在很好哄。

緊繃的俊臉被揉捏成各個形狀。

他的眼神陰沉沉的，瘆人得不行。

我一怔，慌忙移開目光。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褚林軒這麼帥的？

或許是之前他的等級還不夠，說話又慢又呆。

傻傻可愛的。

現在他說話的聲音以及趨近於人類中最好聽的男聲，疏朗低磁。

面容清俊，一雙無辜的小狗眼簡直令人犯罪！

我默默咽了咽口水。

瑪德，林秋秋，這可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喂養大的小喪屍！

你現在竟然覬覦他的美貌！

很快我就反應過來，正大光明地盯著他看。

我母胎單身二十多年，做了喪屍還要繼續單下去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不僅覬覦，到時候我還直接上手！

褚林軒沒發現我的異常，嗓音沉沉低啞：「姐姐，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我：有沒有可能，咱倆現在都不是人？

但是看到褚林軒可憐兮兮的模樣，我還是把他拉到懷裡。

狠狠揉了一把他的頭發。

「mua」的一口親在他臉上，掐著嗓子調戲：「哦喲～我黏人的小貓咪～～」

他臉紅紅的，乖乖地埋在我的脖頸，像是羞澀腼腆。

都成喪屍了，那拐一個帥帥的喪屍回家……不過分吧？

等黏糊夠了，他臉不紅心不跳。

哦不對，他的心本來就不跳了。

他從一旁拎過一袋子晶核遞給我。

眼神執著：「姐姐，這些都給你，你要早點升級。」

我心安理得地接下。

這才想起來剛剛在郊區看到的那隻喪屍。

問道：「你跟多少喪屍說了讓他們去找我的事？」

褚林軒抿唇，似乎在思索。

片刻後才答道：「所有。」

「多、多少？所有！？」

褚林軒這時或許覺得有幾分心虛：「我找遍了全市也沒找到姐姐，所以發動所有喪屍地毯式搜尋，現在這個時間看來，他們可能已經到隔壁市了……」

我：……

我在他頭上惡狠狠地揉了幾下。

看在你帥的面子上，就勉強原諒你！

此時，以 A 市為中心向外呈發散式擴散的其他地方。

一堆 A 市來的喪屍，手腳扭曲動作僵硬。

碰到一個喪屍就會拿出褚林軒準備的一張 A4 紙。

彩印的林秋秋的模樣，還印上了她的名字：

【看到她的把她送到 A 市！】

冒著生命危險來覓食的其他人類：？？

什麼人值得喪屍一個個找過去？

他們默默記下了這個人的名字，並且立即上報了領導。

這個 A 市，看來他們有必要去一趟探探情況。

13

自從離開過一次，褚林軒更加黏人了。

以前每天還要出門六個小時宰殺喪屍，現在每天出去兩個小時。

每過半小時還得在樓下呼喚我。

等我從窗戶探出個腦袋應了聲後，他才安心去賺晶核。

我看著窗外不遠處的廣場，陷入了沉思。

既然都決定躺平了，那總得有點娛樂活動。

仗著可以聽到喪屍的心聲，我幹脆直接出門。

順便叫了幾隻喪屍跟我一起去。

沒活到退休的年紀，那就提前做做退休可以做的事。

去商場洗劫一空之後，搬到了廣場上。

這些東西因為沒用過，電量還在。

末世之後沒電沒熱水，資源更加拮據。

所以我大部分時間都很節省。

我拿了一個大音響，連接了 MP3。

沒一會，一首《最炫民族風》響徹雲霄。

還有 KTV 專屬的宇宙燈球。

餘暉染遍天際，天色漸晚。

紫紅藍綠的燈光將整個廣場變成了一個巨型的蹦迪現場。

越來越多的喪屍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

我瞅準時機，立即打開音響。

「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

「連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

「什麼樣的歌聲——」

「是最呀最搖擺。」

「……」

廣場舞配閃耀的燈球，簡直魔性！

紫紅的燈光閃爍，打在臉白如紙的喪屍臉上。

一股子濃濃的中式恐怖風來襲。

我忍了許久才忍住把他們噶了的欲望，開始指使他們蹦起來。

「對對對，就這麼蹦！跟我一起來！」

廣場上所有的喪屍都在蹦迪。

而我就是那個領頭的。

聲響震天。

好在喪屍不需要睡眠，沒有投訴我們的。

而這些喪屍也怪聽我的話，跟我一起蹦跶。

他們的身子僵硬，跟貞子從電視機裡爬出來的姿勢差不多。

幾小時過去。

瞥見好幾隻喪屍把眼珠子蹦出來了，我盤算著下次應該跳舞。

廣場旁邊那個花壇後面，又看到熟悉的身影。

身旁還有一個穿著粉嫩嫩的小裙子的喪屍。

動作親密。

那隻女喪屍跟其他喪屍不一樣，等級約莫跟我差不多。

她身上很幹淨，也會換幹淨的衣服。

這些喪屍幾乎都不換衣服，身上還有紅色綠色的血雜糅在一起。

難聞又難看。

眼看著那隻女喪屍就想要親上去了。

我瞪大眼睛，飛速衝過去。

還沒等我衝過去，褚林軒已經移到了她的身後。

嫌棄似的蹙了下眉，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嗓音冷冰冰的：「除了她，沒人能碰我。」

那種冰冷的姿態我從未見過。

不對，我見過的。

就在那次看到的那張報紙上。

他的神情也是如此，冰冷淡漠。

世間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但我現在還是那句話：我們是喪屍啊！

14

看到我過來，褚林軒冰冷的眸子瞬間化暖。

犀利的眸光瞬間變成清澈的愚蠢。

小狗眼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然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捏緊我的衣角，殷紅的唇瓣輕啟：「秋秋，她欺負我。」

跟平日裡面對我時可愛的表情一樣！

我沒忍住捏了捏他的臉。

忽然意識到他剛剛喊我秋秋，而不是姐姐。

這隻喪屍都傻了，還沒經歷過人間險惡。

但是看到我跟他這麼親近，氣急了。

說話磕磕巴巴的，明顯是語言板塊剛開竅。

「我、我沒有！我喜……喜歡你，沒、欺負、你，以後我、我們還要、生、一堆、孩子……」

群眾裡面有壞人！

我額角滑下三條黑線，並未因此吃飛醋。

而是指著她，立即扭頭對褚林軒說：

「這個晶核可以要嗎？」

還想生孩子！？

人類負責與喪屍抗衡，而我負責斬殺這些歪風念想。

褚林軒朝我點點頭。

二話不說，在那隻喪屍驚恐的目光下，一下摧毀她的腦袋。

取出那顆晶核。

不出我所料，果然是五級喪屍。

褚林軒嫌惡地瞥了一眼手上的髒汙。

我正想掏出紙巾給他擦擦，他忽然往後一躲。

避開了我的手。

他吐出一個字：「髒。」

他微微蹙眉，如古雕刻畫的俊臉在昏暗的紫紅燈光下，顯得尤為迷離勾人。

手上還沾染綠色黏稠的血液，一下下滴下來。

我忽然抓住他的衣領，看著他怔松的神情。

猛地湊近覆上他的唇瓣。

又立馬抽離。

笑道：「快去洗手吧，軒寶。」

好喜歡看這小喪屍呆傻可愛的模樣。

我沒有親人在了，也沒人需要我。

但是在他跟前，我能感覺到我在被需要。

褚林軒怔怔地看著我，略微抿緊唇瓣。

我心裡的猜想越發篤定。

他可能已經恢復了部分記憶。

當他的等級足夠高的時候，他會越來越像個人類。

同時也會恢復部分記憶。

可他不是人類，不再保有人類的意識。

而他還能召喚其他喪屍。

難道……他就是喪屍王？

我心裡越發不安。

夜晚，臥室。

我躺床上望著天花板，正想著怎麼解決這件事時。

一具軀體鑽進了我的被窩，雙手緊摟著我的腰。

下巴擱在我的發頂上：

「姐姐, 我永遠站在你這邊，你想說的我都會聽。」

他的聲音在空寂的室內顯得更能安撫喪屍心。

我伸手戳戳他的臉, 開門見山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恢復了記憶？」

他沉默片刻，最終在我的頭頂輕輕「嗯」了一聲。

手上摟得更緊：

「姐姐, 別不要我，我很聽話……」

他的不安我能感覺到, 雖然不知從何而來。

我還是緊緊抱著他, 輕輕拍他的背安撫他：

「既然這樣, 那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跳廣場舞吧？」

褚林軒微怔，隨即道：「好, 都聽姐姐的。」

15

帶著喪屍蹦迪跳廣場舞後已成習慣。

每天下午六點起，我家不遠處的那個廣場，漸漸不少喪屍聚集而來。

直到晚上十二點才漸漸散去。

其間多了不少其他市來的喪屍。

有褚林軒的幫助, 喪屍們老老實實地蹦迪跳廣場舞。

但因為我每次都需要收場地費, 每隻喪屍一天收一顆晶核。

不出一個月我就發現 A 市的喪屍少了不少。

而且距離這最近的基地時不時地會派遣部隊過來搜刮食物。

我帶領喪屍跳廣場舞導致內部殘殺加劇的事情廣為人知。

之前被我救下的那對兄妹看到海報上我的照片, 指著我說當初就是我送他們回來的。

基地的領導得知後緊急召開會議。

他們懷疑, 我可能還保有人類的意識。

再加上最近 A 市的喪屍減少了許多。

一次意外, 我救下一位基地的指揮官。

我所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被他們得知, 並且張貼布告，讓所有幸存的人類都得知了我的事跡。

「最美喪屍！」

「她當之無愧是我們的英雄！」

「她, 本是一隻小職員，成了喪屍後忍常人不能忍, 有了自己的意識, 即便成了喪屍還在為人類的未來而奮鬥！」

有關於我的話題層出不窮。

他們派人給我送信, 信裡說：「歷史上曾出現過許許多多的英雄，未來還會出現許許多多的英雄，但這一刻我們想為你頒發勳章，你就是我們的英雄！」

頒發儀式很簡陋, 現在這個時期一切從簡。

就在基地的正門口，留了一個縫足夠一個人經過。

防護柵欄後是許許多多慕名前來的群眾，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看。

基地的領導穿著盔甲越過重重人群，走到空無一人的一個簡陋的頒獎臺上，為我佩戴勳章。

鄭重對我說：「現在，你就是我們的英雄！」

大家對我齊聲喊：「英雄！辛苦你了！」

我彎起眸，朝他們笑：「謝謝, 不辛苦，為人民服務！」

許久後我撫摸勳章，臉上掛著笑朝他們揮揮手正準備離開。

忽然兩道稚嫩的聲音在人群外響起：

「姐姐！謝謝你！」

「謝謝姐姐！」

我回頭, 看到當初救的那對兄妹努力地跳起來想讓我看到他們。

離開基地一段距離後, 我看到褚林軒就站在拐角處。

他不想離開我, 又不想讓基地的人恐慌。

於是就乖巧地待在這等我回來。

眼神平靜地看著我這個方向。

觸及到我的身影時，他的眼神一晃。

笑意淺淺漾開：

「姐姐, 歡迎回來。」

我心裡一暖，朝他揚起笑：

「軒寶！我回來啦！」

不知道未來是怎樣變化的。

但是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人類利益至高無上。

陰雲積攢的天空竟有放晴的徵兆。

某日。

這是……TM 覬覦我的喪屍？！！

「（A」忽然傳來褚林軒低沉喑啞的嗓音：「當初的那個碟片, 看完了嗎？」

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想到藏在櫃子裡的碟片一愣：「等會？？？」

褚林軒：「我看了。」

我：「？？？讓我消化消化。」

他借用我之前教導他的話：「你說的, 生命在於運動。」

我連忙反駁：「我說的是健康的運動！」

「你還說了，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唔！」

一座無人城, 萬籟俱寂。

屋外的廣場沒了領舞喪屍，迷離搖曳的燈光不斷閃爍。

那些喪屍自顧自地跳舞蹦迪。

A 市喧囂，隻剩這間房子亮著一盞微弱的燈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