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觀眾席上的人也看到邵氏官博的發文，並大聲念了出來。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許茉灰敗的面色重新光亮起來，眸中難掩得意：

「闫顏，我嫂子回國了，你還要裝嗎？」

「放棄吧，就算沒有我嫂子，厲哥也不會要你的，豪門太太不是生得漂亮就能當的。」

我聽笑了：「張嘴就來，許茉，你見過豪門嗎？」

「怎麼不算見過呢？闫姐，我知道你家庭條件不好，很想嫁豪門。可是，不是一個檔次的人，怎麼能玩到一起呢？」

恰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大屏幕上出現了請求視頻通話的界面，備注名：我爹。

我眼裡一閃而過的緊張被許茉捕捉到了。

「顏姐，接呀，我很想向叔叔問個好。」

10

我更緊張了。

許茉更得意了，她的狗腿子們也立即圍了過來——能抱邵厲竹馬的大腿，也很不錯。

「闫顏，接呀。」

「怎麼？是怕我們看到你爹一身老農民的打扮，怕丟人？」

「別介啊，我們不嫌棄，農民伯伯最樸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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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安地確認：「真的要看？還是別了吧，我怕嚇到你們。」

「放心，我們又不是嚇大的。」

「別拖延時間了，我們都好期待呢。」

我聳肩：「好，後果自負哈。」

我點了接通，心中冷笑。

一群笨蛋。

高級的獵人往往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這都不懂，還想跟我玩？

一個中年男人的臉出現在大屏幕上，背景是宛如皇宮般的中式庭院。中年男人正在澆花，見我接了視頻，就順手把水勺遞給一旁的佣人，笑眯眯地喊我：

「幺妹兒，節目錄完沒？」

「錄完就趕緊回家，我女婿都下飛機了。」

「你也是，剛留學回來就忙工作，你想讓我女婿獨守空房嗎？」

「你們這樣，我跟你媽什麼時候能抱孫子？」

「爸！」我趕緊打斷他，「我還在演播廳，一會兒回家陪你們，先這樣，再見。」

我掛斷電話，再回頭。

整個演播廳的人都張著嘴，傻了。

但凡留意一點社會新聞的人，都知道剛才大屏幕上的這個男人，是縱橫十多個行業的兆康集團的總裁，段成粱。

許茉面容失色：「不可能，你不是姓闫嗎？你在騙人！」

「我跟我媽姓，不行嗎？」

「許茉，我家庭不好，跟你不一個檔次，以後我出現的地方，你千萬別來噢、」

許茉臉上徹底沒了血色。

陳導甩著脫臼的胳膊，上前對著許茉就是一巴掌：

「許茉，老子這回被你害死了！」

狗腿子們也衝上去推打許茉。

他們又來找我道歉，那卑微膽怯的模樣讓我挺惡心的。

捧高踩低，見風使舵，這樣的人不配成為公眾人物。

挨了打，許茉回過神了：

「闫顏，你是故意的！你故意示弱，就是想引我上套，你想毀了我！」

可笑至極。

「才反應過來？許茉，你的腦子不是挺聰明的嗎？」

「我沒想毀你，是你自己毀了自己。許茉，我給過你機會的，是你太貪了。」

「你想紅，無可厚非；炒緋聞蹭流量，雖然不光彩，但也算你的本事。可是，你不該拿蹭來的名頭拉幫結派，欺壓新人，甚至破壞公平。」

「說得那麼清高，你又是什麼好人？」許茉終於不再裝弱，對我唇譏舌諷，「你家有錢又怎樣？你不照樣得去爬邵厲的床？哈哈，千金大小姐又怎麼了？不還是一個脫光衣服，求著男人的婊子！」

「啪！」我一巴掌扇了過去。

「許茉，把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許茉捂著臉，笑得悽厲：「很氣是不是？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人家邵總有未婚妻，你這輩子都別想當邵太太，你就隻配爬床當個……啊！」

一枚不知什麼東西從帷幔後彈出來，不偏不倚，剛好打在許茉的嘴皮上，切斷了她的最後一個字。

這準頭，很熟悉。

我回頭。

隻見穿著一身暗黑色條紋西裝的邵厲，正一步步沉穩有力地走上舞臺，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

他的出現宛如一根導火索，將場內外所有人腦子裡的神經都引爆了。

評論區瘋了：

【我竟然見到了活的太子爺！】

【天啊，他本身比電視上更好看！】

【剛剛是他發的什麼暗器？他出門居然還帶暗器？這是什麼小說劇情？】

【樓上，我看清了，是袖扣！一定是他臨時從袖子上拽下來的。】

【他好愛啊，他不準許茉講出侮辱闫顏的那個字。】

……

許茉眸光一亮，跑到他面前：「厲哥，你來了……」

11

邵厲連一個餘光都沒給她，徑直走到我面前，攬住我的肩膀：

「誰敢再編排我老婆一個字，我讓他出不了這個演播廳。」

幾經反轉的觀眾區徹底沒聲了，而評論區裡飛速滾動著「臥槽」。

許茉的身體搖搖欲墜，但她仍不死心：

「厲哥，我是茉茉呀，你還記得我們……」

「閉嘴！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一位中年男子忽然從後臺衝上舞臺，抬手給了許茉一個巴掌。我認得他，他是邵厲的司機王師傅。

許茉愣住了，喃喃說道：「舅舅，你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你就要翻天了！」王師傅氣得聲音發抖，「當初你爸癌症住院，你家拿不出錢，是邵總出錢替你爸治病，還順道去醫院看你爸。沒想到，你不僅不知道感恩，還偷拍照片炒緋聞，裝腔作勢地欺負夫人。早知你是這德行，當初我就不該替你求邵總！」

王師傅幾句話，就讓我拼出了許茉跟邵厲的「故事」。

邵厲幫過許家，這過程中許茉見到了邵厲，可能還跟他說過幾句話，又因為舅舅是邵厲的司機，所以她能掌握邵厲一些信息，比如邵厲的行程，又比如邵厲的未婚妻在國外念書。

豪門世界與女明星的糾葛，向來都是流量密碼。於是，許茉萌生了拿邵厲炒緋聞、讓自己紅起來的念頭。

王師傅還在訓許茉：「還不快向邵總跟夫人道歉，要不是看直播……」

「直播？」許茉的聲音陡然升高，她連忙看向觀眾席，終於發現了直播鏡頭閃爍的紅點。

許茉猛然一顫。

「誰開的直播？闫顏，是你！是你成心想害我，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殺了你！」

許茉像個瘋子一樣朝我撲打過來。

我一個跨步，將邵厲護到我身後，單手將撲來的許茉推到一邊。

許茉踉跄地倒向一邊，不知怎的把我的手機也拽到了地上。

靜悄悄的大屏幕，突然傳出不堪入耳的聲音。

12

我的手機界面還留在秦助給我的文件夾上，許茉這一摔，竟然不小心播放起下一段視頻。

全場震驚。

視頻裡，許茉正坐在一個男人身上，神色愉悅而享受。男人沒露臉，但看他那松弛的肚腩，估計有四五十歲。

「哥哥，下部電影的女主角，我來演嘛，求求你了。」

觀眾席裡好多人拿起手機在拍。

許茉的情緒徹底失控了：

「不許拍！不準拍！你們這是違法，我要去告你們！」

可現場沒人理會她的聲音。

我上前拔掉連接線，畫面終止。

對一個女性的懲罰不該是讓她的貞操被侮辱，這一幕非我所願。

我把手機上的資料包刪除了。

但許茉並不買賬。

「闫顏，你裝什麼好人？」

「混圈對你來說是玩票，你可以清高。但我不能，我隻能順應規則，我就是想活得好一點，這有什麼錯？」

「你不就是仗著出身好，嫁得好，才敢拒絕潛規則嗎？如果沒有你爸跟你老公，你什麼都不是，你照樣得去討好那些導演制片人！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這是圈裡默許公認的手段，我沒錯，我有什麼錯？」

「默許公認，就一定正確？」我打斷她，「許茉，圈裡不乏沒權沒勢但幹淨清白的女孩子，你不要一棒子把她們都拖下水。」

「何姍跟我拍戲時，副導演對她說，陪睡就給她加戲。何姍拒絕了，所以那部劇她的戲份少得可憐。但那又怎樣，她還是憑著自己的努力，跟你這個頂流小花，一起站到了這個舞臺上。」

「王姐帶的幾個女孩子，論顏值和才藝甩你十八條街沒問題，如果她們想用潛規則的方式火，呵，你的小花位置還能守住？可惜她們都不屑。權色交易，雙方自願。你不願意，沒人敢逼你。」

「至於我，出道至今，沒用過我家和邵家半點資源，跑龍套時的視頻大家在網上都能找到。可就憑我今天在臺上的演出，你覺得我會混不下去？」

「好，就算我在娛樂圈混不下去，我的人生就完蛋了？不，我還可以去考藝術團、話劇社，甚至回歸學校當老師。我可能不會大富大貴，但我的靈魂永遠幹淨清白，這就是我的選擇。非不懂，乃不屑。」

臺下不知誰喝了一聲「好」，帶頭鼓掌。

許茉雙膝一軟，跌坐在地。

這場鬧劇一樣的未婚妻風波，該結束了。

我向譚雯老師鞠了一躬：

「譚老師，謝謝您對我的肯定，也謝謝你堅守著演藝圈的公平。」

譚雯老師扶住我的手，感慨笑道：「現在的演藝圈，跟我們那時不一樣了。選秀綜藝，我以後還是不參加了。小顏，你的表演很精彩，願你在這條路上，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謝謝譚老師，不過，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不當演員了。」

場內響起倒吸冷氣的聲音。

「我的身份隻會破壞公平，這不是我想要的。但大家放心, 我隻是不當演員，不代表我會離開這個圈。」

「娛樂圈的規則我改變不了, 但我想盡力為那些努力拼搏、不肯向規則妥協的人，創造更多的機會。」

「各位，我決定成立一個娛樂公司, 我想點燃一束光，為那些蓬勃驕傲卻被困於黑夜的人，照亮前行的路。公司名稱，就叫燃光。」

如潮水般的掌聲鋪天蓋地而來。

我在掌聲中向大家彎腰致謝, 然後挽著邵厲, 幹脆利落地離開了演播廳。

至於許茉等人會如何, 我無心理會了。

夜還很黑，需要我做的事還很多。

13

上了車，我把頭靠在邵厲的肩頭。

「老公，你會支持我吧？」

成立公司這事, 是我臨時起意的，並沒有同他商量過。

邵厲希望我每天吃好玩好, 並不想讓我為了工作忙得腳不沾地，用他的話說, 這個家他一個勞動力就夠了。

說歸說, 但他從未阻止幹涉過我。雖然會生氣, 可當聽到別人誇我演技好時，他依然會驕傲地跟秦助說：「瞧, 我老婆真棒，羨慕吧？」

我看著許茉那張清純可人的初戀臉，陷入沉思。

「（自」邵厲無奈又心酸：「我說不同意，你就不去做了嗎？在這個家，我一直沒有話語權，難道老婆你今天才知道嗎？」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準他的臉狠狠「mua」一聲。

「那我明天就開始籌備……」

「老婆。」邵厲可憐兮兮地抓住我的手，「你就不能陪我玩兩天再去忙工作嗎？我好可憐，老婆下班比我還晚，鍋是冷的，床是冷的……」

車身忽然一個漂移。

秦助克制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抱歉，邵總, 打滑了。」

我不厚道地大笑起來，邵厲拉下隔音簾, 狠狠堵住我的嘴。

窗外夜色彌漫, 但天邊有明月高懸。

這一路不會漆黑無光。

番外

一夜過去，吃瓜網友們依然亢奮不止, 把邵氏官博當成了八卦咨詢小入口。

有人真誠發問：【所以闫顏到底是未婚妻還是老婆啊？】

官博皮下小哥把問題反饋給秦助，秦助又告知邵厲。

邵厲小腦瓜一轉，麻利地注冊賬號，實名認證, 身份認證。

一波操作後, 他發了第一條博文，配圖是把身份信息打了碼的結婚證。

他艾特我：【早呀，我的親親老婆。】

我正在刷牙，收到提示點開一看, 笑著轉發：【早呀，我的狗東西。】

自此，狗東西出名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