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床上有兩個枕頭，一個靠著，一個抱著。

開學第一天，高冷校草同桌主動和我搭話：「你晚上睡覺能不能別抱著枕頭？」

我：？

我感覺莫名其妙，晚上把枕頭抱得更緊了。

第二天校草羞紅了臉：「你要抱著也可以，能不能別抱那麼緊？」

多年後，校草直接把我的枕頭丟到一邊：「別抱它，抱我。」

1

我有個習慣，就是每天晚上都要抱著枕頭睡覺，不抱著就很沒安全感。

快開學了，學生黨還在瘋狂補著作業。

在開學前一天，我奮鬥到凌晨 2 點，終於完成了這個艱巨的任務。

腰酸背痛的我，隻想抱著我的蕾絲花邊枕頭趕緊入睡。

換好睡衣，我躺到床上。

奇怪，怎麼感覺枕頭顏色比以前紅。

錯覺，肯定是錯覺。

一定是燈光問題。

抱著我香香軟軟的枕頭，我還忍不住猛吸了一口。

Advertisement

隻是香味好像和以前的不太一樣，可能是我媽換洗衣液了。

很快我就進入了夢中。

第二天醒來，我羞紅了臉。

我居然做春夢了，對象還是我那高冷的校草同桌。

和他做了兩年半的同桌，我們說過的話一雙手都可以數過來，我懷疑他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我怎麼會夢到這種東西啊！還是和一個木頭。

真是太羞恥了。

2

來到班上時，同桌阮銘深已經坐在位置上了。

想起夜裡做的夢，我都沒臉看他。

人一尷尬，就會假裝自己很忙的樣子。

我坐在座位上，把我的課桌擦了又擦。

「你晚上睡覺能不能別抱著枕頭？」旁邊傳來一道低沉而又磁性的聲音。

我緩緩轉過頭，和阮銘深來了個對視。

我指了指自己：「你在和我說話嗎？」

阮銘深：「不然呢？」

嗯？他怎麼知道我晚上抱著枕頭睡？

不是，重點是我抱著枕頭睡關他什麼事？

我感覺莫名其妙，直接開口問他：「我為什麼不能抱著枕頭睡？我又不是抱著你睡。」

我看到阮銘深臉上出現了一絲可疑的紅暈，下一秒，他直接轉過頭去，吐出兩個字：「隨你。」

這人怎麼陰晴不定的？

不過他主動和我說話，就很匪夷所思。

放晚自習回到家後，我看到床上的枕頭，不禁想起了今天阮銘深說的話。

他知道我抱著枕頭睡，難道他在我房間裝監控了？

嗐，怎麼可能，這不符合他的人設。

洗完澡後，我美美地躺到床上，抱著枕頭又是一頓猛吸。

也不知道我媽換的什麼牌子的洗衣液，真的太好聞了。

隻是這味道好像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聞過。

想不起來了。

阮銘深讓我不要抱著枕頭睡。

那我偏要。

我雙手雙腳並用把枕頭使勁往懷裡塞，直接張開雙腿夾住枕頭。

夜裡，我又夢到阮銘深了。

淦，居然還是春夢，尺度還比昨天晚上的大。

我可是一個思想純潔的 18 歲少女啊，怎麼可以夢見這種東西？

夢裡的阮銘深溫柔地喊我昕昕，手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和發絲，嘴巴時不時對著我耳朵吹氣。

而我勾著他的脖子，想向他索取更多，可他卻在欲拒還迎。

醒來時，我居然還有些回味。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紅暈從臉頰蔓延到脖子根，再以下被睡衣遮住。

我煩躁地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

啊啊啊啊啊！黃色從我腦子裡滾出去！

3

來到學校，我更不敢面對阮銘深了。

但我沒注意到，他也在躲避我的視線。

一個男生從我們桌旁經過，他疑惑地看了我倆一眼，然後口出狂言：「你們兩個，臉怎麼都這麼紅？像新婚的小夫妻一樣。」

說完，他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你倆是不是談戀愛了？」

下一刻，我和阮銘深異口同聲，朝著男生大喊：「沒有！」

男生嚇了一大跳，眼神復雜地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回到了他自己的座位。

而我和阮銘深都有些發愣。

我鼓足勇氣偷瞄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

然後和他對上了視線。

我和他同時躲避。

過了一會兒，阮銘深叫我名字：「遊昕諾。」

語氣客氣又疏離，和夢中的完全不一樣。

我：「啊？」

阮銘深：「我不是讓你晚上別抱著枕頭睡嗎？」

我：「你這樣說真的很莫名其妙，你怎麼知道我抱著枕頭睡？」

阮銘深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結巴地開口：「如果我告訴你……你晚上抱著的，是我……」

想起我做的那個夢，我抱著的的確是他。

但我抱的是枕頭啊！

阮銘深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你不信，我有證據。」

說著他抬起手臂湊到我鼻子前讓我聞。

我下意識吸了一口。

等等，這味道好熟悉。

和我枕頭的味道一模一樣。

阮銘深咳了兩聲：「熟悉吧？是不是和你枕頭的味道一模一樣，我知道你睡前有吸枕頭的習慣，這個是不是可以證明？」

我石化了，所以……所以阮銘深真的變成了我的枕頭，還被我抱著睡了……等等，睡了幾晚？

我看著阮銘深，問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我的枕頭的？」

阮銘深心虛地不敢看我：「大概從上學期放假開始吧。」

我：(☉｡☉)!

那不就是十多天嗎？

意思是這十多天，我一直抱著一個男人睡覺？

我又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緩緩轉頭看著阮銘深：「那我經常在房間換衣服，豈不是被你看光了？」

阮銘深臉更紅了，他看著我：「對不起，第一天晚上我就想提醒你的，但加你好友一直沒通過。」

我想起來了，放假期間，的確有一個全黑頭像的人一直加我某信。

我以為是騙子，就沒點同意。

阮銘深：「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到晚上，就會變成你的枕頭，如果你一定要抱著睡，可以試試換個枕頭。」

我還沒緩過神，隻是點點頭。

現在我和阮銘深之間，真的太尷尬了。

在這之前，我們還是一對不熟的同桌。

現在，已經是抱一起睡過覺的關系了。

4

晚上，我把我的蕾絲抱枕放到客廳沙發上。

這已經是我對阮銘深最大的善意了。

我多貼心，沒直接收櫃裡，還想著萬一他穿過來，放沙發上他能睡得舒服點。

枕頭我是一定要抱著的，這已經是我從小養成的習慣。

我重新從櫃裡翻出一個枕頭。

聞了聞，上面沒味道，我才安心抱著睡。

次日到學校，我悄咪咪對著阮銘深問道：「我昨天換枕頭了，你還有穿過來嗎？」

阮銘深點了點頭。

我又問：「我昨天把你穿的枕頭放沙發上了，睡得還好嗎？」

阮銘深沉默了，他表情復雜地開口：「我昨晚還是睡在你懷裡。」

我：？

我：「淦，不是，意思是我抱哪個枕頭，你就穿到哪個枕頭上唄？」

阮銘深：「是的。」

我雙手扶額，一臉菜色地看向阮銘深：「放心，今天晚上我會嘗試不抱著枕頭睡覺。」

阮銘深：「好。」

事實證明，這件事對我來說的確是困難的。

晚上我躺在我的大床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

但我還是忍住了去抱枕頭的衝動。

導致的結果就是，我失眠了一整夜。

早上，阮銘深同情地看了眼我那比眼睛還大的黑眼圈。

他提出建議：「實在不行你就抱著睡吧，隻是別抱那麼緊。」

我：……

我能感覺到，我現在臉應該很紅。

什麼叫那麼緊？這是什麼澀澀的臺詞？

我假裝收拾課桌，然後結結巴巴回他：「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體諒……我會抱松一點。」

還好這時上課鈴聲響了，要不我還真不知道這對話要怎麼進行下去。

啊啊啊啊啊！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5

一天的時間快結束，我和阮銘深還是像以前那樣，除了早上，一整天都沒說話。

隻是我們之間的氛圍，多了些說不出來的詭異。

放學收東西時，我還是忍不住問阮銘深：「那個……你成年了嗎？」

阮銘深眼神往下瞟，仿佛在躲避我的視線，他點點頭：「嗯，上個月剛滿十八歲。」

「噗！」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阮銘深看了我一眼，問我：「你笑什麼？」

我趕緊嘴角往下壓：「不好意思啊，我想起了前段時間網上很火的一個梗。」

阮銘深：「哦，什麼梗？」

我背起書包：「沒什麼，我也成年了，我就先回家了，再見同桌。」

6

嗯……

以前我最喜歡的時間段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現在……

我巴不得二十四小時不睡覺。

我洗完澡後，看著床上的枕頭若有所思。

我慢慢躺下，做了一段時間的思想建設，終於抓起枕頭輕輕抱在懷裡。

一想到枕頭是個男生，我就感覺心跳得有些快。

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然後開口：「阮銘深，你應該穿過來了吧？放心，我抱得很輕。」

說完後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結果下一秒，從枕頭上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嗯。」

什麼動靜？我嚇得直接把枕頭扔了出去。

「嘶～」枕頭又出聲了，「我是阮銘深。」

我挑了挑眉：「你也沒告訴我你還可以說話啊？」

枕頭阮銘深回：「以前不可以，不知道為什麼今天能出聲了，就像你前十幾天不能聞到我的味道，開學前一晚就忽然能聞到了。」

我：「哦，你的意思是你穿到枕頭上還會慢慢進化。」

我若有所思，然後忽然像想到了什麼一樣開口：「那萬一你過幾天長出個枕頭手枕頭腳什麼的，豈不是很恐怖？」

阮銘深：「那就不知道了，快來抱著我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我：「好。」

我躡手躡腳地抱起枕頭阮銘深，和對方說了聲晚安，然後再次閉上眼睛。

很快，我的懷裡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他這就睡著了？

不是，他這麼淡定嗎？

我卻睡不著了。

雖然我現在很困，但就是不能進入睡眠。

阮銘深的呼吸聲加上他身上的香味，讓我產生了一種婚後和丈夫抱在一起睡的錯覺。

我嘗試著數羊：「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三百隻羊……三百零一隻阮銘深……」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迷迷糊糊間，阮銘深又出現在我的夢裡。

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這次我知道了自己是在做夢，所以當他要來抱我時，直接躲開了。

……

7

第二天早上——

「遊昕諾，快醒醒，要遲到了。」

好吵，我抱著枕頭翻了個身，眼睛依然沒睜開。

「喂，遊昕諾，快起床了。」

「哎呀……」我煩躁把枕頭往懷裡塞了塞。

「阮銘深你別吵了，你都叫了我一整夜了。」

阮銘深：……

忽然，我的房間門被打開。

傳來我媽的大嗓門：「遊昕諾，你怎麼還在睡？你隻有二十分鍾就上早自習了。」

聽到我媽的聲音，我一激靈從床上坐起身，看了眼手表，6 點 40。

完了完了，要遲到了，要被老班罵了。

我迅速起身。

換衣服、洗漱、上廁所一氣呵成。

頭發隨便用手指抓了兩下，就蹬著我的自行車去學校。

到教室門口，我看了眼時間，6 點 59。

還好還好，踩點到。

隻是我看見旁邊的座位還空著。

奇怪，阮銘深不是每天提前個把小時到教室學習的嗎？是請假了還是去廁所了？

上課鈴響了，教室裡瞬間響起同學們早讀的聲音。

我看到班主任也來了。

他在教室裡環視一圈，然後在我的座位旁停下：

「遊昕諾，阮銘深還沒來嗎？還是去上廁所了？」

我剛想回答我不知道，就聽見門口傳來阮銘深喊「報告」的聲音。

班主任示意他進來，然後問他去哪兒了。

阮銘深直接說他睡過頭了。

班主任沒說什麼，讓他下次注意就走了。

阮銘深坐下來，我忍不住湊近他：「喂，同桌，你也會睡過頭啊？」

阮銘深瞥了我一眼，表情看上去有些無語：

「難道不是你睡過頭了嗎？」

我：「哇靠，你怎麼知道？」

還沒等他回答，我一下反應過來。

忽然想起早上阮銘深叫我起床的聲音。

「你的意思是你早上了還在我家？」

阮銘深：「是啊，從昨天開始的，你醒了我才可以回到自己身體裡。」

我臉上浮現出心虛，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對著他笑笑：「抱歉，我的錯，下次不會了。」

我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問他：「可是我沒遲到啊，你怎麼遲到了？」

阮銘深：「我家離學校遠。」

我：「哦。」

剛背兩個單詞，阮銘深湊過來：「你今天早上說我叫了你一整夜，什麼意思？」

忽然想起這茬，我抽了抽嘴角。

他的確叫了我一整夜啊，不過是在夢裡。

我趕緊亂回：「我做夢夢見了一隻小狗，他在我夢裡汪了一整夜。」

阮銘深：「可是你早上的原話是『阮銘深你別吵了，你都叫了我一整夜了』。」

我：……你為什麼連我說話的調調都學出來了？

我哈哈兩聲：「那隻小狗也叫阮銘深，和你同名，真巧哈。」

阮銘深：……你看我相信嗎？

下課後，阮銘深遞給我一個三明治。

我也不客氣，說了聲謝謝後直接接過。

看不出來嘛，這阮銘深還挺暖，知道我早上來不及吃早餐，還給我帶了一個。

我從書包裡找出兩瓶牛奶然後分給他一瓶。

剛插上吸管，就有人告訴阮銘深說教室外有人找他。

阮銘深出去了。

很快教室外就傳來一陣起哄聲。

看來有熱鬧看。

我叼著三明治就圍了過去。

熱鬧的主角正是阮銘深和一個很漂亮的女生。

女生紅著臉低著頭，手裡捏著一封信。

她緩緩將信舉起遞給阮銘深：「阮同學，這是我的情書，請你收下。」

我八卦地扯了扯旁邊的同學：「這美女是誰啊？你知道嗎？」

同學看向我：「這你都不知道，她是咱們學校的校花田婉啊，長得漂亮，學習也好，聽說還是個富二代。」

我哦哦兩聲點點頭。

與此同時，阮銘深開口了：「同學，謝謝你的喜歡，但高中畢業前我不想談戀愛，抱歉。」

空氣沉默了兩秒。

田婉忽然笑起來。

她被拒絕了，臉上卻沒有半分尷尬。

她對著阮銘深爽朗一笑：「我知道了，那等高中畢業後我又追你。」

阮銘深剛想開口說什麼，田婉就跑走了。

熱鬧沒了，人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