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人們，有人打手機了，下次再見！」

他們臉色煞白，一腦門子虛汗，呆坐在沙發上。

不用說，就能感受到他們的後怕和驚慌。

他們的反應，差點讓我笑出眼淚。

並沒有多少人關注的網絡直播卻能讓爸媽陣腳大亂，而我這個親生女兒的質詢卻換不來他們的半點後悔和反省。

【笨蛋！別光哭，姐的操作你得跟著學，知不知道？】

【我沒哭。】

【行行行！我瞎，是我瞎。】

5

看他們吃癟，瘋姐一臉笑意。

一邊吹風扇，一邊吃西瓜。

吃完西瓜，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我爸無能狂怒，可苦於直播威脅，他不敢動手。

「砰」一聲，面前的電視屏幕被他砸出來一個蜘蛛網的紋路。

「看，我讓你看！讓你個小畜生不學好，把電視砸了我看你以後還怎麼學壞？」

我媽在一旁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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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電視是遭了誰的霉氣，好端端地被你砸成這樣。好端端的家再這麼鬧下去，非得被攪散不可！」

語義中的指責再明顯不過。

瘋姐是誰，壓根不慣著他們。

「這才哪到哪兒，就砸個電視而已，一點都不解氣。來來來，讓我幫你們！」

她說著，去廚房取出菜刀，左劈右砍。

茶幾四裂，書櫃倒塌，沙發中央破了一個大洞……

但凡肉眼可見的，幾乎都遭了她的毒手。

這樣還不夠，她將手伸到了書房的古董花瓶。

「剛才砸的都是小件，不解氣，這回砸個大的！」

瘋姐很興奮，我爸更興奮，「撲通」一聲，昏死過去。

我媽見狀，一個連跪撲到瘋姐面前，抱著她大腿求饒：

「樂樂，別砸！這是清代的花瓶，你爸花大價錢收來的，快點把她給媽媽，求求你了！」

「嗨……早這個態度不就沒事了……」

看著花瓶重回手裡，我媽這才放心地抒了一口長氣。

「哐」一聲。

原本出門的姐姐忘記拿零花錢，折返回家。

滿地凌亂讓她驚呼出聲：

「呀！家裡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變成這樣了？

媽，我爸怎麼回事，怎麼趟地上了？」

她說著上前搖晃我爸的身體：

「爸！爸！你沒事吧？你可別嚇我啊！」

瘋姐聞言，一把把人扯開，坐在我爸身上。

「啪啪啪啪……」一連十八掌。

「老東西，醒不醒？你醒不醒？不醒是吧，那我繼續！」

她說著，便要伸手。

「別打，別打，我醒了。」

我爸虛弱地抬眼，捂著高高腫起的右臉。

「看見沒Ṭū́⁹，你那招不好使！」

一番操作，直接看呆了我姐。

她捂著胸口，張嘴就是一股綠茶味兒：

「樂樂，他是我們的爸爸，你怎麼可以這麼對爸爸呢？」

我爸轉頭，看向姐姐的眼中滿是欣慰。

瘋姐唇角微勾，點頭稱是：

「你說得很對，光打右臉不行，這都不對稱。」

她抬手，對著我爸的左臉又是十八掌。

我爸被打得意識昏迷。

我媽想上前拉她。

笑死……

一家三口，家務活完全被我承包。

毫不客氣地說，我就是家裡的牛馬，又當牛又做馬。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壓根不是對手，隻能瞪眼幹著急。

我姐也沒想到，她隻是出去一趟，家裡來了一次翻天覆地的變革。

6

我爸悠悠轉醒後，便拿著掃帚拖把收拾殘局。

我姐見狀不滿地看我：

「黎樂樂，這是你弄亂的殘局，你不收拾等著爸媽給你擦屁股，你眼裡還有沒有爸媽！還有沒有這個家！」

我以為瘋姐會下意識反擊，誰想到她小臉一紅，張口就是道歉：

「對不起！姐姐，是我的錯，我這就打掃。」

說著，她將手伸到了博古架上的茶盞。

「叭」一聲，茶盞四分五裂。

她邊捂嘴邊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笨手笨腳。」

「啪」一聲，又摔裂了一件玉器。

她一邊摔，我爸一邊報價：

「四萬！

「八萬！

「嘎……我受不了了！」

「砰」一聲，他暈死過去。

我媽手忙腳亂，給我爸掐人中。

好不容易給他掐醒了，結果他看見我手裡的唐三彩。

不用問，他小眼一翻，又嘎了過去。

「媽，我還用收拾嗎？」

「你哪涼快哪歇著去吧！」

瘋姐點頭稱好。

【學到沒？】

我狂點頭。

路過我姐身邊時，她伸手搶了對方的手機，對著直播間觀眾露出十顆牙齒的微笑：

「報一絲，報一絲。姐笨手笨腳地，給廣大學生黨丟人了……」

彈幕笑得想死，直誇她是笨蛋美人。

還勸她開個直播間，一定捧場支持。

我姐很氣，但礙於直播間人設，又不得不維持一副假笑。

瘋姐撇撇嘴：

「別笑了，你死了親爹都沒這看起來難受。」

我姐捂著胸口，對著網友賣慘：

「沒關系的，我習慣了。樂樂是我親妹妹，大家不要責備她。」

瘋姐聲音幽幽響起：

「不是節目效果，純屬姐妹互懟。我人長得純，嘴賊損。

「感謝老謝我大哥刷的十個嘉年華，大家還是不要這麼破費！如果非得打賞的話，我建議你們直接去我的直播間刷禮物！畢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高考結束後，我姐就學網紅開了個直播間，粉絲不多，多是衝著她顏值去的。

瘋姐這麼一鬧，直接貢獻了直播間的歷史最高熱度值。

我姐就是又好氣又想笑！

7

下午，他們收拾房間，瘋姐帶我去逛街。

我們一路吃吃吃，買買買，喝喝喝。

路上，好幾個一米八七六塊腹肌的大帥哥要我聯系方式，日子快活似神仙。

直到晚上回家開門，我發現不對勁。

鑰匙打不開門了。

我反復試了幾下，鑰匙隻能插進去，卻擰不動一點。

【別試了，他們換鎖了。】

瘋姐聲音剛落，我手機上就收到了姐姐的語音通話，點開便是姐姐的嘲笑。

「黎樂樂，你別以為自己發瘋，爸媽就治不了你。門鎖已經被開鎖師傅換過了，你要是識相的話，就乖乖向爸媽認錯道歉，懂嗎？」

「對不起！」

瘋姐搶回我身體的主動權，替我道歉。

我有些意外，我以為按照她的脾氣，會打得對面落花流水才對，沒想到她居然如此乖順。

風停了，雨晴了，我爸媽覺得他倆又行了。

兩人輕咳了幾下嗓子，對我大罵特罵：

「家裡的古董花瓶都讓我收拾起來了，我看你還怎麼作妖。我們之前不搭理你那是大度，你再敢對我和你媽不敬，就別想回這個家。」

「沒心肝的小畜生，當初就該把你掐死，省得你在我們面前礙眼。現在還不去給我和你爸做飯，做完飯去發一條微博，向網友公開道歉，說就是你高考發癲，胡言亂語，我和你爸對你沒有半點不是！」

「爸，媽，我餓了，想吃飯~」

姐姐站在一旁看我笑話。

「聽見沒，動作麻利點，快去做飯。」

瘋姐點頭稱是：

【你怎麼向他們妥協了呢？繼續發瘋啊！瘋到讓她們都害怕！】

我不理解瘋姐突如其來的轉變，卻聽見她帶著笑意地調侃：

【小家伙，這不是你嫌棄我用你的身體發瘋丟人的時候了？有點長進嘛……】

【此一時，彼一時嘛！瘋門，與其反思自己，不如責備他人！】

她隻是笑著看爸媽和姐姐走進臥室，並沒有過多言語。

8

瘋姐動作麻利，一鍋鮮香四溢的海鮮粥新鮮出爐。

與此同時，我爸一臉怒意地從衛生間衝出來。

他揚著嗓子開罵：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偷了我放在衛生間的錢？」

「錢？什麼錢？你個小兔崽子一天天不學好，還偷到你老子家來了是不是？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在你第一次偷東西的時候，打折了你的手！」

聞訊趕來的我媽問都不問一句，就在那裡搭腔：

「錢？什麼錢？你放在衛生間鏡子背後的私房錢？」

我媽性格強勢，要我爸每個月上交工資。

私房錢這方面管控得比較嚴。

聽瘋姐這麼一說，她臉色扭轉，盯著我爸：

「你藏私房錢了？」

「沒……沒有！」

我爸心虛之下，差點咬到舌頭。

「男人嘛！有點私房錢不是很正常嗎？畢竟家裡的老婆這麼強勢，藏點私房錢能到外面快活快活，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這太正常不過了！」

說到這兒，瘋姐捂住嘴，繼續上眼藥：

「哎呀！我爸的私房錢不會現在才藏吧？媽你可得看仔細了，小心點，備不住哪一天他就給我帶回來一個好弟弟。你也知道，奶奶那邊一直嫌棄你沒給黎家生個傳宗接代的好大孫！」

9

我爸和我媽是落魄男山村男大學生和城裡白富美千金小姐的黃金組合。

兩人考上同所大學，一見鍾情，後面牽手成功。

他倆的愛情故事放在言情小說裡，起碼要寫上個二十萬字，再歌頌一番甜甜愛情。

現實生活中，他倆慘得一批。

我爸雖然出身山村，卻是老黎家三代單傳。

婚前，我奶奶那邊對我媽交口稱贊，對她像親閨女一樣，逢年過節不是送紅包就是送補品。

我媽在小姐妹那裡吹噓，說奶奶對她比姥姥對她還要親。

這幸福一直延續到我媽懷孕。

聽說是雙胞胎，奶奶高興壞了，等到足月生產，發現是兩個閨女，她當即變了臉色。

說什麼都要我媽養養身子，再給黎家生下個男孩。

她是這麼想，我媽卻不可能答應。

一來，鬼門關走一遭，留下了十足的心理陰影。

二來，生下我倆後，我媽傷了身子，再難有孕。

三來，真要生下三個孩子，誰拿錢來養，誰花心思照顧？

偏偏奶奶老家是個重男輕女的，因為這件事沒少給我媽穿小鞋。

我媽坐月子時，她三天兩頭拿話擠兌我媽，撺掇著我爸媽離婚。

這還不夠，她唯恐天下不亂，兩人還沒離婚呢，她就帶著我爸去相親。

她小學沒畢業，眼光比天高，拿用給總統相親的標準去挑選我還未過門的後媽。

為此，還鬧了不少笑話。

我爸性格軟，兩人談戀愛之前，我媽就喜歡他這種任人拿捏的勁。

婚後才發現，他的性格一視同仁。

說句不好聽的，就是個媽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