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青丘往事
- 3475字
- 2025-01-22 17:19:01
「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吧,我和尹奇先去這邊看看。」
我拉著尹奇走進一團濃霧,七彎八拐又走了一段路,確定四下無人,才偷偷摸摸地湊過去。
「那天在十裡桃林,你看見應洲了嗎?」
「哎呀咱們都這種關系了,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除了你和青羽,剩下那個龍族的到底是誰?」
「你們哪種關系?」
應洲垂著眼眸看我,聲若叩玉,似簌簌落雪。
我嚇一跳,忙撒開手。
「我靠,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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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了。
剛才一時沒看清,拉的居然是應洲。
應洲穿著一襲白袍,仙氣飄飄,偏大荒島上到處都是濃霧,他整個人隱在霧中,似清風明月,皎皎如玉,我頓時生出一股自慚形穢之感。
不食人間煙火的應洲,我說這些話真是髒了他的耳朵。
「殿下,我胡說八道的。」
應洲卻低頭湊過來,琉璃般的瞳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你和尹奇什麼關系,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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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
「就,就好朋友關系。」
應洲不依不饒。
「哪種好朋友?」
他湊得太近,我感覺自己仿佛赤身裸體站在冰天雪地之中,被一股肅殺的冷厲氣場包圍,我不自在地低下頭。
「就共同有個孩子的那種,普通朋友啦。」
沉默,長久的沉默。
我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才發現應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
我松口氣。
媽呀,不愧是參加過伏魔之戰的戰神,應洲氣場太強大了,我還真有點怕他。
就在這時,我站的地面忽然猛地一顫。
一株巨大的鬼蔓藤拔地而起,花蕾張開,向我伸出無數觸手。
我嚇一跳,忙施法阻擋。
一般的鬼蔓藤攻擊力其實不強,幻術也很微弱,正適合拿來給那些幼獸修煉用。隻有萬年以上的鬼蔓藤,會進化出黑色的枝葉,才會對幼獸產生致命的威脅。
我一邊清理蔓藤,一邊找丹木果,找了半日,果然找到一顆。
我心頭一喜,打算先找白月他們會合,看看他們找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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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濃霧中穿行半天,卻怎麼都找不到其他人的蹤跡。
我感覺有點奇怪,大荒島地方不大,按理說我走了這麼久,怎麼也能遇上一兩個人了。
「白月——尹奇——你們在哪——」
我扯著嗓子喊,還在聲音中加了幾分內力,幾乎能擴散到半個大荒島。
可回應我的,依舊是一片沉寂。
安靜,太過安靜了。
大荒島風大,鬼藤蔓被風一吹,會發出孩子般的哭聲,為什麼現在我什麼都聽不到?
我心中提起十二萬分的警覺,可還是晚了。
下一秒,四面八方忽然冒出無數的鬼藤蔓,各種尖嘯聲幾乎刺穿我的耳膜。
我一邊拼命地施法阻擋,一邊向前跑,跑了幾步,腳下猛地一空。
我掉進一個洞裡。
洞口很深很深,我幾乎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掉落到地面上。
我轉頭四處打量,發現這下頭寬闊無比,洞內濃霧彌漫,牆上是密密麻麻的藤蔓,地上有無數粗壯的枝幹,再下面,卻是懸崖萬丈,深不見底。
我就是掉在一段枝幹上,腳下踩的,並不是我以為的地面。
我想要施法離開這兒,卻發現法術居然失靈了。我用力拍打藤蔓,仰頭朝洞口喊:「有人嗎?有人在上面嗎?」
過了好一會兒,上面晃悠悠地探出一個腦袋。
「噗嗤,白清,你運氣怎麼那麼好啊?」
我急了。
「顏夕,你帶我上去。」
「忘了告訴你了,這裡有一株十萬年的鬼藤蔓,這便是它的巢穴。咱們這裡除了應洲,誰都不是它的對手。」
「不過幸好呢,這株藤蔓處在修煉的關鍵期,輕易不會上來攻擊人的,你就好好呆在這兒吧,哈哈哈——」
顏夕縮回了頭,過一會兒,上頭傳來華凌清雅的嗓音。
「誰在那兒?」
「沒誰呀,我在自言自語呢,華凌哥哥,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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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氣得抽出劍來,在藤蔓上砍了一劍,忽然,所有的藤蔓都劇烈顫動起來。
我聽見上頭的顏夕發出一陣尖叫。
不一會兒,洞口有一條巨大的藤蔓收縮,把顏夕也帶了下來。
我哈哈大笑。
「顏夕,這麼快就下來陪我了?」
黑暗中傳來一道冷森森的嗓音,說話的腔調像是金屬刮擦地面,讓人格外不舒服。
「哎喲,一隻小狐狸,還有花妖?」
「不錯,真不錯,吃了你們,我這十萬年的天劫便十拿九穩了,桀桀桀——」
一個綠色的身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它渾身長滿藤蔓,四肢都是粗大的枝幹,偏偏長了一張蒼老的人臉,怪異至極。
顏夕快嚇哭了。
「華凌哥哥,救我——」
華凌臉色慘白,看了看我,又看向顏夕。
「我不是它的對手,拼盡全力,也隻能帶一個人走。」
鬼藤蔓仰頭大笑起來。
「小鳳凰倒有自知之明,既然這樣,我也不難為你,你想帶誰走,我把她送你,也省了咱們兩個的手腳工夫。」
我握著劍站在原地,渾身發抖。
我和顏夕之間,我從來都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她去凡間歷劫,比我的生辰重要。
她修煉法器,比我突破境界重要。
甚至她喜歡紫藤,梧桐殿裡,就把桃樹砍光,種滿了紫藤花。
我有時候都羨慕她,能被人這麼堅定地選擇。過去,現在,未來,華凌永遠都會選她。
我不想給他這個機會了。
我握緊了手中的劍。
「一株小小藤蔓,也敢大放厥詞,去死吧。」
我朝鬼藤蔓衝過去,然後看見無數藤蔓朝我伸出觸須。
華凌痛苦的嘶喊聲傳來:「白清——」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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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過來時,我已經回到了青丘。
白月告訴我,應洲和尹奇幾人合力,誅殺了那株鬼藤蔓,大家都受了不輕的傷。
我著急地坐起身。
「那丹木果呢?誰贏了?」
白月無語地拍了拍我的手。
「出那麼大的事,誰還顧得上那個啊?這次的大荒之爭不算,七族平分名額。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跟龍族交代吧。」
我一臉迷茫。
「龍族咋了?」
「應洲為了救你差點死了,青丘已經送了不少謝禮去,你不得親自去謝他?」
「啊,這麼嚴重?」
我心裡很內疚,應洲法力高強,若不是為了顧我,他肯定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他為人高潔,我卻還把孩子爹這口黑鍋往他頭上栽,我真該死啊。
我去庫房搜羅了一堆靈丹妙藥,去了兇犁山。
不知道為什麼,應洲的寢殿居然無人看守,我帶著藥物,一路毫無阻礙地到了他殿內。
他正側身躺在床上,雙眸緊閉,銀色的鬢發從肩頭滑落。
我走過去,在他床邊蹲下。
「殿下——」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
應洲睜開眼睛。
我嚇一跳,加快語速。
「我青丘以後唯殿下馬首是瞻。」
應洲低咳一聲。
「扶我起來。」
我坐到床上,扶著應洲坐起身,他看起來傷得重極了,半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我身上。
我更內疚了。
「殿下,我不該敗壞你的名聲,我明天就向四海八荒昭告,我的孩子和你沒關系。」
應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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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洲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我攬著他肩頭的手情不自禁一顫。
「和我無關?那和誰有關?」
我慚愧地低下頭。
「尹奇,還有青羽,還有一個不知名的應龍,那天在十裡桃林,我——」
「白清,閉嘴。」
應洲的嗓音已經帶上了怒意,但我還是要堅持把我的犯罪事實交代完。殿下,我不能再讓別人誤解你了。
我低著頭繼續說,忽然唇上一暖。
「閉嘴。」
暗啞的嗓音從相觸的唇上傳出,我整個人都傻了。
應洲吻了我。
哦莫,不對,是我在玷汙冰清玉潔的殿下啊。
我慌亂地想推開他,應洲悶哼一聲,我想起他的傷口,瞬間一動不敢動。
好像過了很久,又好像才一秒。
和應洲分開的時候,我的臉已經紅得快爆炸。應洲微微喘息著,半抱著我。
「不許再胡說八道,回青丘等我的消息。」
等什麼消息?
離開兇犁山回到青丘的路上,我腦子還是懵的。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我和應洲怎麼了?我為什麼親他?
哦不是,是他親的我,是他親的我嗎?
「你走開,青丘不歡迎你。」
山腳下,守衛正和一個人發生爭執,那人卻死纏著不肯走。
「你讓我見她一面,我有話跟她說。」
我嘆口氣,走上前去。
「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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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凌站在我面前,發絲微亂,兩眼通紅。
「白清,你來了。」
一股濃重的酒味撲面而來,我嫌棄地向後退了一步。
「你喝多了跑我這撒酒瘋來了?」
「白清,我們復合吧,我會認下孩子們。」
華凌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握住我的手,我用力甩開。
「神經病啊,你瘋了吧!」
華凌苦笑。
「我是瘋了,從看見孩子們那一刻起,我突然意識到你沒有在原地等我了。」
「白清,你知道嗎?那天鬼藤蔓讓我在你和顏夕之間做選擇,我想選的是你,一直是你啊——隻是我自己沒有發現,也不肯承認,原來這麼多年,我早就——」
「行了行了,閉嘴吧你,你臭美什麼啊?孩子有自己的爹,不需要你認。」
「還以為自己是什麼香饽饽呢。」
我翻個白眼,正要說話,華凌忽然眼尖地發現了我脖子上的紅痕,他情緒激動地扯住我的領口。
「這是什麼?你剛才去哪了?」
「關你屁事啊?快滾吧你!」
腦子裡閃過剛才和應洲糾纏的畫面,我滿臉通紅地揪緊衣裳領口,低著頭跑了進去。
華凌很快就離開了,我也沒顧上管他,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腦子裡全是應洲的那個吻。
沒想到看起來清清冷冷的戰神殿下,親人的時候卻這麼——
我翻了個身,伸手捂住嘴唇坐起來。
不行的,我有三個孩子,孩子三個爹,沒有一個是應洲,我怎麼還能和他這樣呢?
總感覺自己褻瀆天神。
我晃了晃腦袋,決定明天去找應洲把事情說清楚。
第二天來到兇犁山,應洲躺在床上,看起來臉色比昨天更差了。
我心一慌,忙上去握住他的手。
「你怎麼了?傷勢更嚴重了嗎?」
應洲點點頭,一隻手勾住我的脖子,把我往他身上壓。
「靠近一點。」
應洲又親我了。
我呆呆地任他予取予求,怕碰到他的傷口,完全不敢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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