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我搞上了白月光的白月光
- 4526字
- 2025-01-22 14:00:31
我忍無可忍:「滾。」
秦述小聲嘀咕:「真兇。」
他打開門,怔住。
走廊裡的燈不怎麼亮,有些泛黃。
投射進來的隻有一個寬大壓抑的黑影。
我從秦述背後看到倚靠在門外的傅嶼舟。
他的目光像利刃一般掠過秦述直劈我而來。
「阿舟?」
22
傅嶼舟直接走進來。
他泥濘的鞋底毫不留情地弄髒了我的地板。
「他對你做了什麼?」
秦述搖搖頭:「沒有,是我要求江遠帶我來的。」
傅嶼舟終於松了口氣。
他開始苦口婆心地勸秦述:「不要鬧了,快和我回去。」
秦述側過身:「我還以為你是站在我這邊的,合著你爸沒給你安排結婚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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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嶼舟緊咬牙關,感覺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說不出口。
「秦述,你當初擅自去國外留學學美術,伯父已經很不高興,你別再忤逆他了,我們必須先壯大自己的勢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秦述抬眸瞥了他一眼:「怎麼,非等著他們老死了,我們才能過自己想過的人生?」
「我們不一樣,阿舟,我父母就是商業聯姻,他們沒有感情,我從小看著他們各玩各的,我覺得他們很可悲,我不想擁有那種可悲的人生。」
傅嶼舟抓住他的胳膊:「你先聽你父親的話結婚,後面的事情我會幫你!」
「你幫不了我!」
秦述的情緒異常激動,一把推開傅嶼舟:「萬一在此期間,我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了呢?萬一他嫌棄我結過婚呢?萬一他……總之有太多萬一,不行。」
「不會的,我不會和別人在一起,我也不會嫌棄你。」
秦述蹙起眉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了一句殺人誅心的話。
於我而言卻大快人心。
「關你什麼事。」
傅嶼舟愣住。
可愛無害的白月光顯然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繼續說著:「我說我喜歡的人,沒說你。」
「撲哧。」
他們雙雙看向我。
我抬手:「不好意思沒忍住,你們繼續。」
傅嶼舟瞪了我一眼,牽著秦述的手:「離開這兒我和你說。」
秦述毫不留情地甩開他的手:「不想聽你說,你把人家江遠的地板都踩髒了,你走吧。」
「他人都髒了,地板髒了有什麼關系!」
我鼓掌,他倆齊刷刷看向我。
看著傅嶼舟那副想殺了我的嘴臉,我終於認識到了什麼叫區別對待。
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你們兩個其實可以出去打情罵俏,幹嘛非得多個觀眾。」
傅嶼舟強迫拉住秦述,要把他拽走,秦述推開他,煩躁地整理著衣裳:「我自己走。」
他出去後。
傅嶼舟才本性暴露,一把拽住我的衣領,將我拎得腳離地。
「江遠,別耍這些花樣,我根本不會多看你一眼!」
他熟練地將我甩到地上,摔門而去。
我忍痛爬了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
拿起秦述剛剛喝的蜂蜜水嘗了一口。
真苦,苦得我想掉眼淚。
23
秦家和文家因為這件事。
兩家關系鬧僵。
輿論一邊倒全是討伐秦家的,秦家損失慘重。
不過秦老爺子出來坐鎮,直接取消了婚約,並且在合作案上讓利給文合才平息了這件事。
秦述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不僅不用家族聯姻,還成功舉辦了他在國內的畫展。
秦述在國外已是小有名氣的畫家。
這還是他在國內的第一場畫展。
我有幸去看了他的畫作。
秦述的畫都是很溫暖寫實的線條光影。
平和、安靜、幸福。
每一幅畫都沒有什麼暗含的寓意,很簡單明了地擺在你面前。
就像,秦述這個人一樣。
「看中了哪一幅,我可以送給你。」
我回過頭,秦述穿著藍色西裝,胸前別著百合花樣式的胸針,緩步向我走來,他的身量高挑,五官精致,一舉一動都優雅得像個王子。
尤其是如沐春風的笑容,瞬間便能輕易打動人心。
很驚豔,很符合白月光的氣質。
他走到我身邊,解說我面前的這幅畫:「這幅我很早以前便有草稿,槐樹下的少年。」
遠方是金黃色的稻田,槐樹下少年抬手眺望,微風吹起他的衣衫,露出纖細潔白的腰肢。
「很美。」
秦述笑著問:「你是說這幅畫,還是畫中的少年。」
「我說的是意境。」
我走上前:「我外婆家門口也有一棵大槐樹,後來外婆去世,樹也砍了。」
秦述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問:「聽說你高中輟學了。」
「嗯,我家破產後,我就輟學了。」
秦述叫來助理,說是要把這幅畫送給我。
我拒絕:「我家沒地方掛,它也不應該出現在我家。」
秦述執意要把它送給我,再三推阻後,秦述才說:「我畫的是你。」
什麼?
他趁我發蒙,已經報了地址讓人送到我家。
24
我在零散的記憶中回想起一件好玩的事。
「我記得那時候你教我做晴雨表,帶我抓蛐蛐,很與眾不同的一天。」
是有那麼一天,市裡來了領導,帶著他的小孫子。
我一般暑假都會去外婆家過。
就碰到了秦述。
兩個人也沒互通姓名,我就帶著這個小哥哥玩了一天。
然後他就走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沒什麼特殊的一天。
「我認出過你一次,高中回母校演講,還和你說了話,不過你應該都沒認出我吧,可惜後來我就去國外留學了。」
秦述默默低下頭。
「江遠,我好像錯過了你很多事,傅嶼舟說……」
「他說我去賣了。」
秦述抬起頭:「你是迫不得已的!」
我笑出了聲:「沒有,我是自願的。」
秦述還在為我辯解:「你家欠了那麼多錢,你一個人沒有辦法解決。」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沒用,你知道我也會賣,我後面都是賣給傅嶼舟,他沒和你說嗎?」
秦述微張嘴唇,不可思議地望著我。
合著傅嶼舟就揀我的不堪之處來說,他自己是一點都不說啊。
既然你爆我的料,我也爆你的料好了。
「傅嶼舟是圈子裡很有名的少爺,他出手闊綽,玩得也不變態,很多有錢人有的小癖好,他都沒有,性格好,身材好,所以很多人寧願倒貼都想攀上他。」
「但他很挑,無論男女,都必須有一個特徵像一個人,我記得他包過一個學美術的大學生。」
「我差點以為傅嶼舟愛上那個學生了,直到他知道那個大學生和別人睡了,他就拋棄了人家,因為他身上唯一像那個人的特徵就是清純、幹淨。」
「還有一個男生,樣貌簡直和你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個男生是真的愛上了傅嶼舟,他纏著傅嶼舟陪他過生日,故意讓他錯過了你的畫展,傅嶼舟發了好大的脾氣,將他光著身子扔了出去。」
我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我去給他穿的衣服,送他回家,他那時候才明白自己隻不過是個替身,哭著詛咒傅嶼舟一定會有報應,我們一起痛罵了傅嶼舟三個多小時。」
我轉過頭,發現秦述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估計是一時間接收的信息太多。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是的,沒錯,傅嶼舟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很久。」
秦述臉色發白,緊咬下唇:「可我們都是男……」
「感情這種事誰說得準,喜歡的是這個人,而不是他的性別不是嗎?」
秦述雙拳垂在身側,他低著頭,額前的碎發掩蓋住他眼中的情緒,我隻聽到他沙啞隱忍的聲音:「他和這些人在一起的時候,你一直在他身邊嗎?」
外面忽然下雨了?
我好像沒有帶傘。
隻好一邊顧著下雨一邊機械性地回答他:「嗯,一直在他身邊,趕都趕不走,即便他把我光著身子扔出去,我也還是會回去。」
在傅嶼舟面前,我沒有所謂的自尊,沒有理智,最終也失去了自我。
「你喜歡他?」
我轉過頭看向秦述,笑他怎麼還會問這種問題。
可我想了又想,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最後,我隻好說:「我愛他。」
愛的分量比喜歡重嗎?
我不知道。
可在傅嶼舟面前,我從未說過「愛」字,「喜歡」倒是可以毫無顧忌地說出口。
我想,一旦我說了愛這個字,得到的一定是傅嶼舟更加毫不留情的嘲諷與嘲笑。
我不想讓自己的處境變得難堪。
所以我從未說過「愛」。
但我很想很想說:「我愛傅嶼舟,愛了十三年,即使是現在,此刻,也像個瘋子一樣愛著他。」
秦述苦笑了一聲:「我知道了。」
他看起來受到了不小的打擊,身體都在微微顫抖:「畫大概明天上午就能送到你家,嶼舟那邊,我會去和他說清楚。」
25
畫送到了。
沒地方放。
我隻好先把它擱在陽臺邊上,我自己也坐在它對面。
我連拆都不好意思拆開。
因為秦述說畫中的少年是我。
可那個少年既不像曾經的江遠,也不像現在的江遠。
幹淨的人畫幹淨的畫。
而我,早就爛透了。
我對著這幅畫從上午到下午,直到傍晚,晚霞澄黃。
我抬頭去望時,仿佛某種冉冉升起的希望。
門外響起的砸門聲我都無暇顧及。
隻抬頭貪婪地享受那柔和的暖光,它沒有偏頗,更不會嫌棄我,盡數打在我的臉上。
直至夕陽西下。
我的希望也最終歸於黑暗,轉瞬即逝。
門終於被一腳踹開。
傅嶼舟像個強盜一樣闖進來,橫衝直撞。
他終於發現坐在陽臺上的我,直接大步走過來。
看到滿地的煙頭,蹙了蹙眉:「你是想變成肺痨鬼嗎?」
難為他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
隻有我在煎熬中等了他一天。
數不清自己到底抽了幾包煙,晃神去看已經是一地的煙頭。
我起身拍了拍灰:「最近都是你來找我。」
從前不管發生了什麼矛盾,或吵架,或看到他和別人上床吃醋,或他罵得實在太難聽打擊了我僅剩的自尊心。
到最後都是我先去找他。
如果不是我死纏爛打,罵不走,趕不走,我們根本不可能有十年。
在傅嶼舟的拳頭落下來之前我抬手擋住了他的攻擊。
傅嶼舟的冷眸泛著猩紅,甚至閃過一絲陰沉的殺意。
「江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扯起嘴角,卻有撕裂的疼痛:「在等你啊。」
等了一天。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傅嶼舟趁我分神,抬起另一隻手直接朝我臉上給了一拳。
我踉跄著站穩,嘴裡鼻子裡全都充滿了血腥味。
他拎著我的衣服,崩潰地質問我:「你有什麼資格和秦述說我的事!你有什麼資格!」
傅嶼舟的眼圈漸漸紅了:「你有什麼資格替我表白!」
我的眼淚一股腦地從眼眶裡往外冒,也不知道是不是疼的。
隻感覺我折磨的不是傅嶼舟,而是自己,一點一點,凌遲折磨。
傅嶼舟放開我,他強忍著情緒合上眼,步步後退:「這就是你的手段,江遠,即使秦述永遠不會喜歡我,我也永遠不會愛上你。」
我笑著抹去嘴角溢出的鮮血:「我隻是想讓你來找我,我想你了。」
傅嶼舟露出扭曲的表情:「你有病是不是!」
我喘著氣躺到沙發上:「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江遠,如果你還能像以前一樣,乖乖地安靜地待在我身邊,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我抬起頭,無奈地笑起來:「那不叫乖乖地安靜地待著,那叫沒皮沒臉,沒自尊,那叫犯賤。」
我又忍不住點上了一支煙,抽上一口,混合著嘴裡的血腥味一起吞入喉嚨裡。
傅嶼舟慢慢走近我,他俯身,捏住我的下巴,輕聲說著:「江遠,離秦述遠點,這是我給你最後的警告,再有下回,你一定會死在我手裡。」
我大抵已經瘋了,我想,與其死在冰冷的病床上和等屍體發臭才會被人發現的房子裡。
我居然更傾向於死在傅嶼舟手裡。
我總覺得這才是我的結局。
26
以前ṱű̂⁶的同事極力鼓勵我回去上班。
自從上回他看到我頂著大太陽灰頭土臉滿身臭汗地在從汽車底下滑出來的時候。
他滿臉震驚。
每天都勸我回天上人間。
天上人間也是我以前工作的地方,是 A 城最高端的娛樂場所,富家子弟官宦人士甚至都在裡面談生意。
當然還有些服務是不為人知但又人人知道的。
我和老板關系還行,如果我提出要回去,他大概率會給我一個面子,但現在回去工作的確年齡也大了些。
況且我真的不缺錢。
隻是時間太多了,太闲。
「你是怕看到傅嶼舟吧,放心,他都好久沒來過了。」
飛飛摟住我的胳膊:「你也太想不開了,為了這樣一個男人故意折磨自己,那麼多年,你也該放下了吧。」
我也沒故意折磨自己吧。
「那天,店裡的確太忙了,而且幹汽修我總不能把名牌拿出來穿。」
飛飛心疼地看著我:「遠哥,你就別在我面前逞強了,你缺錢可以和我借啊,被甩不可怕,自暴自棄才最可怕。」
我說不清楚了。
回到天上人間居然還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雖然當時是為了錢進來的。
但大家都很照顧我,後面慢慢自己也變成了「老員工」,也帶了不少人。
飛飛就是其中一個。
他以前還總喊我「師父」
飛飛的父母離異,各自成家,爺爺奶奶去世之後,他就來了這裡,他來的時候隻有十六歲,但為了留下來,他謊稱自己二十。
我記得他當時還是個很腼腆的小男孩,現在應對起各種場面,各界人士已經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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