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通房小侯爺
- 4453字
- 2025-01-21 16:47:20
我腦瓜子疼。
拗不過阿娘,隻好找個闲暇點的辰光,見上一見。
那人來到我的小酒館。
剛坐下來不久。
就對我評頭論足一番:「阿滿姑娘怎會想著做酒館生意?以小生而言,女子就不該這般拋頭露面,在家相夫教子不好嗎?」
我正想趕人。
他是什麼蔥啊?來我這裡裝蒜。
小二卻急急忙忙來喊。
「掌櫃的,不好了,咱們酒館被包圍了。」
我心一驚,探頭往下瞧。
穿著鎧甲的士兵果然把小酒館圍了幾圈。
我有些坐不住了。
不多時,樓梯處傳來熟悉有力的腳步聲。
五個月未見的趙澤繼,黑著臉,風塵僕僕上樓來。
他把佩劍哐當一聲,往桌上一扔。
「阿滿,可別告訴我,你在找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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員外的小兒子被這架勢嚇得往後縮了縮。
「阿、阿滿姑娘,小生家裡還有要事,改日再拜訪。」
我還未開口,趙澤繼皺了皺眉。
「還不快滾?」
那人嚇得一溜煙消失在樓梯處。
「陳阿滿,你該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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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休戰期間,沒來得及休息,就跑回來找你。
「都說會娶你了,你跑什麼?
「找的什麼男人?一副懦弱無能的樣子。
「我比他哪裡差了?」
我看著他確實一臉疲倦,黑了,也瘦了。
但是模樣依舊俊朗。
這樣馬不停蹄地趕回來找。
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一點漣漪是假。
「侯爺,您先喝杯茶。」
他冷哼了一聲,還是接了茶盞過去。
我清了清嗓子:「侯爺明年春天要跟公主大婚了,找阿滿做什麼?」
他睨了我一眼:「你聽誰說的?」
「還需要說嗎?公主都在侯府裡房是房,瓦是瓦地建了。」
他沉著臉冷哼:「我從未同意過。
「我未同意的事,九天仙女來了都不娶。
「陳阿滿,你對我就這麼不信任?」
我知道他生氣了。
半晌,我們都默默無語。
他先打破了沉默。
「走,回去。」
回哪去?又要關禁閉了嗎?
哎:「能不能別把我關進柴房?
「那裡有老鼠,又黑,我害怕。」
他無奈地瞪了我一眼。
「我說跟你回家。」
我愣了一下。
「怎麼?不敢?家裡是有藏著其他男人?」
才幾月未見。
趙澤繼怎麼一副醋精上身的模樣。
18
我阿娘嚇了一跳,我竟把侯爺帶回家。
她局促不安地要收拾最好的廂房出來,給趙澤繼住。
沒想到,這人臉皮厚。
「別忙,我跟她睡一個屋。」
阿娘尷尬地退了出去。
「趙澤繼,你要點臉。」
趙澤繼撇撇嘴:「之前不是一起睡的嗎?何必弄那麼生分?」
懶得與他狡辯。
「我這寒舍簡陋,小侯爺你住得習慣?」
「爺行軍打仗,緊急時刻草地都睡過,更何況你的床?」
說著就把我摟進懷裡。
以我對他以往的了解,血氣方剛,又這麼許久未見。
不免又要做那劈柴之事。
沒想到,他轉性子了。
很快在我身側傳來輕微的鼾聲。
趙澤繼他,是真的累了。
有這麼一個人,日夜兼程,穿過山川湖海來找我。
就因為我不見了,若沒有一點子感動是假的。
我用手撫平他微蹙的眉,躺進他臂彎裡,也漸漸入眠。
幾日後我才知,為什麼趙澤繼在我小院子裡賴不走。
小顧告訴我。
「侯爺知曉你離府後,臉色都變了,傷都沒好痊,就快馬加鞭趕回京都。
「侯爺回府後,不顧老夫人勸阻,一把火燒了公主建的樓房,還不準人救火。
「結果火勢太大,除了老夫人的院子,侯府也燒得差不多了,正在重建中。」
我淡淡說了一句:「哦,沒地方住了,才賴我這兒啊?」
阿娘卻把我拉到一旁。
「侯爺怎會沒地方住呢?
「阿滿,阿娘是過來人,看得出來侯爺對你有幾分真心。」
我怔了怔,心裡有些亂。
「真心又如何,他可娶不了我,我跟他的身份有雲泥之別。」
「怎麼就不可能了?」
趙澤繼神清氣爽地從裡屋走出。
「今日,跟我回侯府說清楚。」
19
侯府老夫人看我的眼神,簡直要把我吃了。
趙澤繼卻氣定神闲坐在椅子上。
老夫人狠狠跺了一下拐杖。
「你若執意要娶她,就是個不肖子孫。」
趙澤繼續喝茶。
老夫人惡狠狠地看著我。
「他隻一時貪新鮮,若未來被同僚嘲笑,你該如何自處?
「哪家侯府有娶丫頭的先例?
「小狐媚子,收了五百兩銀子,怎麼還有臉重回侯府?」
趙澤繼皺眉:「陳阿滿,你收銀子了?」
我縮縮脖子不敢回答。
他在我耳邊低聲罵了一句:「我沒銀子重要?回去好好收拾你。」
然後對著老夫人不卑不亢:「沒有先例,孫兒就開個先例唄。
「奶奶,不管您認不認,阿滿都是您的孫媳婦。
「我此生唯一的妻。」
我心緒波動了一下。
老夫人氣憤道:「我不承認,我隻認長公主這個孫媳婦。」
我有些腦袋疼。
並不願意參與他們的紛爭。
「侯爺,我先走咯?」小酒館忙得很。
趙澤繼卻一把抓住我的腕骨。
「若奶奶實在不願意看見阿滿,孫兒到遠郊給您修一座佛堂,讓您長長久久地清淨可好?」
老夫人氣得手指發抖。
「大逆不道,你還是我侯府的人嗎?」
趙澤繼勾唇笑了一下。
「奶奶的意思,是要我退出府,您失去一個孫子?」
趙澤繼的性子說一不二。
老夫人也敗下陣來。
「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
「那最好不過。
「阿滿,來年春天,我娶你。」
我看向天邊,卻有些同情阿娘起來。
其實抗爭有時候也未必會失敗。
隻是阿爹,連為阿娘爭取的勇氣都沒有。
20
「阿滿,來年春天,我娶你。」
這是趙澤繼第二次跟我說這話。
我站在風中,給他整理銀色盔甲。
「這次又要去多久啊?」
「一年左右。」
我點點頭:「好,一年為期,我等你回來,你若未歸,我就嫁給別人。」
他輕輕摩挲著我的臉。
「好,你等我。」
一年為期,嫁人等那些話,不過是給他一個念想罷了。
我知這場仗萬分艱辛。
於公,他想邊疆安定,百姓安居樂業,於私,他想向聖上討一個東西。
那便是換他的婚姻自由。
他們這些皇親貴胄,向來婚姻之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這是為了我,我明白的。
「趙澤繼,阿滿希望你平安歸來。」
那時,我就嫁給你吧。
21
一年間,我的小酒館變成了大酒樓。
可是趙澤繼失約了。
他沒有如期歸來。
又過了半年,依舊未歸。
阿娘和小春怕我難過。
說了好些話來哄我。
「我不難過啊,我忙得很。」
可是,闲下來時,卻總有一股空虛往心裡頭鑽。
趙澤繼。
我大概也喜歡上你了。
這日,我一邊飲酒,一邊抬頭看月亮。
「趙澤繼,我真的生氣了。
「怎麼還不回來?」
也許是喝醉了。
竟見月下站著一個白衣男子。
眉眼清雋,隻不過略帶幾分滄桑疲憊。
挺像趙澤繼的。
我伸手想要戳他。
像我第一次生辰喝醉酒那日一般。
「小哥哥,有心上人嗎?
「姐姐當你心上人如何?」
對方也像那日一般,把步履不穩,差點摔在地上的我摟進懷裡。
這個夢,有點真實。
夢裡的趙澤繼把我抱進房裡。
與我唇齒交纏。
把我緊緊地嵌入他的身體。
「阿滿,我回來了。
「阿滿,我心悅於你。」
我昏睡過去在想。
這個夢,一點節制沒有,真累啊。
22
第二日醒來才發現。
這哪裡是夢啊。
那個立在窗棂前的,沉著一張俊臉的男人,不就是趙澤繼了嗎?
「行,是我失約在先,你他娘的也忒快了點。」
我扶著腦袋:「你說什麼?」
「陳阿滿,你夠狠,我這剛走,你就給我戴好大一頂綠帽。
「說,孩子他爹是誰?」
哦,他是發現瑞兒了。
我正想解釋,轉念一想,他失約那麼久,我可不能讓他太好過了。
「就一個過客,偶爾來而已。
「侯爺不高興,請走。」
趙澤繼難得沉默了許久。
我以為,以他的脾氣、身份,定會甩門而去。
沒想到,他隻是頹然地坐在椅子上。
「我不走,以後他住東廂房,我住西廂房。」
「侯爺,我都嫁人了,何必呢?」
「那你跟他和離。」
「和離不了,有孩子。」
他倏地站起了身,陰鬱地看著我。
「你真當爺沒脾氣?」
倒看得我心裡有幾分發毛。
「侯爺?」
他擺擺手。
「算了,好男不與女鬥。
「他娘的,我給你做通房總行了吧。
「以後他住東廂房,我就住西廂房。
「我在的時辰,他不準出現,膈應我。」
啊?這是鬧哪出?
不僅是我,連抱著瑞兒來找我的阿娘,都差點嚇得把瑞兒丟出去。
我朝阿娘遞了眼色。
別告訴趙澤繼瑞兒的事兒。
阿娘放下瑞兒,無奈地朝我搖搖頭。
23
「趙澤繼,你抱抱他。」
趙澤繼一臉不情願,我把孩子丟他懷裡,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
那軟乎乎的小肉團,趙澤繼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瑞兒也瞪大葡萄眼,盯著他。
「醜。」
才一歲多,話說不全。
但這小子可會看人臉色了,臉色不好的大人,他一律都說醜。
趙澤繼臉色愈發黑了。
想他曾經也是京都排名第一的美男子,竟被一個小奶娃說醜。
「陳阿滿,你的孩子跟你一樣,說話難聽。」
我想笑,卻不得不忍著。
「這孩子可不像我,應該跟他爹一樣,說話不好聽。」
趙澤繼壓根不理我。
我繼續道:「長得也像他爹,尤其是眉毛,眼睛,跟他爹一樣好看的。」
趙澤繼隱隱繃不住了。
他空出一隻手拍了一下桌子。
「陳阿滿,我都容忍你到這份上了,你還要來膈應我,你有心嗎?」
我笑出聲:「我有心啊。
「你看,我給你生的兒子可愛吧?」
趙澤繼整個人頓時呆若木雞。
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空出一隻手摟我過去。
眼尾發紅。
「阿滿,我不在的日子,你生孩子辛苦吧。」
換我愣了一下。
他想的是這個。
我摸摸他的臉。
「那以後對我好點?」
24
再入侯府。
我是以當家主母的身份。
此時的勇毅侯府,張燈結彩,紅綢飛舞,鑼鼓喧天,好不熱鬧。
宴客廳裡,傳來竊竊私語。
「新娘原隻是一個燒火丫頭。」
「那她怎配得上侯爺?」
「聽說還是拋頭露面做酒樓生意的女掌櫃。」
「侯爺糊塗啊,日後就不怕同僚笑話他?」
趙澤繼眸光銳利地看向滿場賓客。
「一月, 我妻差人送了十車棉衣給邊關將士。
「五月,我妻差人送十車粟米,送往漠北邊界軍營。
「十二月,我妻差人送十車凍餃子,送往軍營……」
他拔高了嗓音, 不怒自威。
「她做酒樓生意,光明正大有何不妥?
「這些銀錢能援助將士們穿得暖,吃得飽,打勝仗,如何見不得光?
「我妻雖是女子, 也心系家國安定。
「敢問, 在場的貴客們, 你們的夫人可有做到?」
眾人都默默地垂頭,或者別過頭去。
我輕輕地拉了一下他的手。
以表感謝,感謝他對我的理解。
他卻小聲道:「送你的禮物馬上到。」
沒過一會兒,宮裡來人了。
「聖旨到。
「趙妻陳氏, 淑溫蕙質, 柔靚成儀,清芳桂鬱, 嘉惠成於自然, 忠義本於天賦,可特授佳桂郡夫人,主者實行。」
我愣了好一會兒,心血湧動。
我竟被封為诰命夫人了。
「阿滿, 這個是為夫和你自己一起掙來的,可否滿意?」
滿場的夫人們羨慕不已。
聽說當夜回府都收拾自家夫君去了。
也有人不服, 回懟自家夫人。
「你嫌我沒給你掙诰命夫人, 你怎麼沒學陳阿滿做那大義之事啊?」
25
日升月落,漸漸地,京都再無人傳我的不是。
民間倒有不少關於趙澤繼的傳聞。
「外面傳侯爺傳得可難聽了。」
趙澤繼挑眉:「如何難聽?說來聽聽?」
「他們、他們說侯爺曾自甘墮落,做夫人的通房。
「還說侯爺是個懼內的妻管嚴。
「說侯爺丟人丟大發了。」
趙澤繼面上古井無波。
「夫人可曾聽到?」
「好像未曾。」
「那就傳啊, 傳進夫人的耳朵裡。」
若不是我站在長廊處陪瑞兒捉魚,我斷然聽不到這場對話。
果不其然, 晚間趙澤繼就一副唉聲嘆氣, 蔫了吧唧的模樣來我屋裡。
我忍住笑意:「侯爺這是怎麼了?」
「我算是丟人丟盡了,今夜你可要好好安撫我。
「我的傳言,你都聽到了吧?」
我抿著唇,點點頭。
瑞兒扔下手裡的小木馬。
「不行,阿娘今日說好要跟瑞兒睡。
「阿爹走開。」
趙澤繼咬牙切齒:「你個小兔崽子, 總壞老子好事。」
趙澤繼趁著今日他「心情不好」, 便大著膽子把瑞兒扔出房門。
「小顧, 帶他去跟嬤嬤睡。」
瑞兒不服,正要鑽進來。
趙澤繼卻俯下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小瑞兒立馬眉開眼笑, 跑開了。
01
「一皎」「瑞兒等著呢。」
我被逗樂了:「你說什麼了?」
他把我摟入懷裡。
「說阿娘要給瑞兒生妹妹。
「阿滿別生氣,我騙他的,我不會讓你再生。
「女子生孩子是鬼門關走一遭, 我不想你再遭罪,我們有瑞兒足矣。」
可憐的小瑞兒,又被他爹爹騙了一次咯。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棂灑進屋內。
一室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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