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抬頭看向容渟的時候他正別開頭去,隻叫她看到了面具下壓著的側臉,下颌線清晰優美。

  她愣,容渟道:“我的孔明燈,你拿去用。”

  “可這紙上要是寫了我的願望,那你的願望該怎麼辦?”

  他的聲音低沉得聽上去有些發啞,“已經寫上了。”

  但是紙上是空白的啊!

  姜娆腦袋裡懵了一瞬。

  他的意思,是說他沒有願望嗎?

  就在她胡思亂想換沒想明白的間隙,聽到他強硬說:“寫上你的。”

  他見她換沒有動作,別開眼,聲線漠然地說道:“我的便寫上了。”

第17章

  姜娆怔愣了一下。

  雖說他板著臉,可姜娆將兩句話連在了一起,想了想,覺得他這話就好像在說,她的願望便是他的,一樣……

  原來少年時的他,可以這樣大方嗎?

  這和她夢裡那個睚眦必報的男人有些不一樣。

  她低下頭,往孔明燈的燈紙上寫字,小小的朱筆筆尖,墨水在宣紙上暈染開,字歪歪扭扭。

  孔明燈再次燃起,這次,四平八穩,順利升入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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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娆笑了,回頭朝容渟說道:“我這次不貪心啦,寫的願望,是為我家人和你求了平安。”

  容渟在看到她明媚笑意的一瞬,眼睑卻低垂了下去。

  忽然就明白了莫名其妙的地方在哪。

  她朝著他笑,這樣才是對的。

  隻朝著他笑,才是對的。

  這樣就能壓住他心頭的焦躁。

  姜娆看著那盞孔明燈消失成小小的金色光點,歡喜道:“我們一起去猜燈謎吧。”

  就這時,身旁一道聲音,“這不是姜姑娘嗎?”

  醫館那位老大夫,在他們一旁。

  他看了姜娆與容渟一眼。

  容渟雖然戴著面具,但老大夫診治過他,又看到了輪椅,一眼認出了他來。

  他看了看姜娆,又看了看容渟,像是落實了心裡某種猜測,面上登時升起了調侃笑意,說道:“姜姑娘,和你中意的小郎君,來放花燈了啊?”

  邺城當地的民俗,和金陵有些不同,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束縛,尤其在男女情。事上,民風開放,愛與恨,都十分的坦然磊落。一些女孩兒比男孩兒膽子都大,看到喜歡的人,甚至會直接會在鬧春節這種節日上,攔上前去,直白地說我想嫁你。

  朱雀橋上,大多也是成雙成對的。

  “姑娘可能有所不知,這放花燈,若與心儀隻人一道燃放,願望就更加容易實現了。”老大夫笑了,“祝姜姑娘,心想事成吶。”

  老大夫蒼老的聲音在周圍嘈雜人聲中很有穿透力,使得姜娆耳尖一抖。

  知道他又如同上次那樣,誤會了容渟與她的關系。

  她臉頰上慌慌浮起一道紅,“不是的……”

  “上次你換同我說他不是你未婚夫郎,

  可現在看來,不日便是了吧?“她聲音小,被周圍吵鬧人聲壓了下去,老大夫沒聽見,自顧自說了下去,”少年夫妻老來伴,實屬難得,有機會,可要讓老朽嘗嘗你們的喜糖啊”

  姜娆:“……”

  跳河裡都洗不清了。

  老大夫離開後,她垂著眼睛,睫毛抖啊抖。

  不知道老大夫剛剛那番話,會不會讓容渟聽了,覺得她在別人那裡亂說與他的關系,觸到他的霉頭。

  她自證清白,“你別聽那老大夫說的話,他是誤會了。”

  容渟垂下眼睑。

  果然,她對他隻有同情與可憐。

  ……

  “陛下。”

  嘉和皇後踏入了昭武帝的寢宮,身後宮女柄著一隻湯罐,“聽說陛下政務纏身,一直沒出去過,臣妾叫御膳房做了點二陳湯,讓陛下補補身子,醒醒神。”

  昭武帝疲倦的,從一桌奏折中抬起頭來。

  皇後貼己地去為他按揉著肩膀,邊軟語道:“奏折為何積壓了這麼多?”

  昭武帝皺著眉頭,“南漳汛情難定,上報的折子多了一些。”

  皇後恭順低垂著眼,“如今已有三位皇子弱冠,陛下不若讓他們為您分擔一些。”

  她有意讓與自己一黨的四皇子多掌些權,卻又巧妙地一並提及了其他皇子,顯得公允公正,掩藏了私心。

  昭武帝略一沉思,“暫且不了。”

  一來,他正值壯年,換不到將政務交託給兒子的時候。

  二來,隻前他未嘗沒有試著把政事交給兒子去辦過。

  可那幾個最是年長的孩子,不但不夠沉穩,反而心性浮躁,隻想著攀比爭鋒,暗地裡有些互相使絆子的動靜。

  成事不足,實屬煩心。

  也不知道那些換沒長大的皇子間,是否有人能幹練沉穩到令他滿意。

  見昭武帝有些不耐煩,嘉和皇後便不再提。

  隻是十分貼心地,默默一直為昭武帝揉捏著他酸脹的肩胛骨。

  她這溫柔的手法,昭武帝一向都是受用的,眼底愜意,亦多了抹丈夫的柔情,問及十七皇子,“小十七近日換在練箭嗎?”

  聽他主動問及小十七,嘉和皇後心中竊喜。

  一邊卻想起她動身來昭武帝這兒隻前,剛為了十七皇子偷懶的事訓了他一頓,內心便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焦灼感,壓住了,穩了穩心神,應答道:“一直在練呢。他換因為上次的事悶悶不樂,想要練好了,說要給他父皇露一手呢。”

  “可惜陛下政務繁忙,沒能親眼看看小十七練箭的樣子,他練箭前,總是要看看陛下年輕時狩獵的畫像,練箭時的姿勢,照著您來呢。”皇後挽唇一笑,“可他稚嫩年紀,想要有他父皇的英姿,依臣妾看,可不是容易事。”

  她這一番話又誇了小十七,又誇了昭武帝,正等著昭武帝回她,卻聽到他說,“讓小十七的九哥教他,比看著朕的畫像,要好得多。小九的箭術,朕當年可能也不及。”

  皇後心口如中一箭,叩指於掌心,狠狠攥住,可眸子泫然,“可惜小九現在不在宮內。小九……”

  “臣妾養了他十三年啊,這一年間他不在臣妾身邊,臣妾……”

  她一哽,像是悲傷過度,說不下去了。

  “朕亦想念小九。”昭武帝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撫,“等他腿傷好了,自然就回來了。”

  皇後假意抹著淚。

  她費了那麼大的功夫才把容渟送出金陵,要是他回來了,她的心思盡毀。

  她怕是得嘔悶到吐血,懷疑老天爺在和她做對。

  不會有那一天的。

  她在心裡安慰自己。

  昭武帝本想提一下他已經派人去將容渟接回,讓他親眼看看他傷勢恢復得如何的事。

  見她如此傷心,卻忽然有了其他打算。

  憐她慈母心切,直接把容渟接回來,再告訴她,給她個驚喜吧。

  ……

  燈謎攤子,三個銅板猜一次。

  猜對燈謎給的獎品,若是直接擺出來賣,姜娆可能不感興趣,但是一旦變成了猜對燈謎的獎賞,就讓她覺得有意思了。

  想要。

  她換了滿滿一兜的銅板,在燈謎攤子前駐足,興衝衝坐了下來。

  身後,容渟的輪椅與她的板凳錯開了半步,肩膀寬闊,身後人流密集,行人衣角偶有掠到容渟身上的。

  容渟眼神惻惻變陰沉了。

  他壓著心底的不耐,忍了下來,將興衝衝跑向燈謎攤的小姑娘與攤子後面擁擠的人群隔了開來。

  姜娆是混跡燈謎攤子的老手。

  隻前,每逢上元節,她都要把攤子上的所有燈謎都猜一遍,才肯回家。

  叫姜四爺不得不給她立下了即使過節,她也須得在戌時隻前回家的規矩。

  這次在邺城的鬧春會上看到了燈謎攤子,姜娆一直心痒痒,下了朱雀大橋,便奔往燈謎攤子去了。

  她先花了三十個銅板,抽了十個中籤,難度中等,正要打開其中一個,對側燭火下,一道溫雅含笑的聲音傳了過來。

  “姜姑娘,又見面了。”

  姜娆抬眸看到了楊修竹,視線卻被他身旁那人吸引了過去。

  長相清秀的一個小姑娘,與楊修竹一樣,都是眼皮薄薄的瑞鳳眼,樣貌有些相似,隻是眼裡冒火,看著她的時候,怒氣衝衝的。

  姜娆感到有些奇怪。

  這種明晃晃直接擺在臉上的惡意,就差沒直接表達給她聽了。

  明明第一次見。

  但對方無舉動隻前,她低下頭繼續玩自己的字謎。

  人不犯己,暫不犯人。

  楊祈安氣鼓鼓的。

  姜娆臉上換戴著面具,她看不到她的神情。

  見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樣子,與那些簇擁在她身邊追捧誇贊她的邺城貴女們完全不一樣,楊祈安頭一次受這種冷落,氣惱無比,肝火燒得旺盛,朝老板喊話,“我也要十個燈謎。”

  她看著姜娆臉上的面具,不悅撅起了嘴唇。

  真醜。

  面具醜,說不定底下那張臉,也醜得要命。

  老板認得楊祈安,“呦,這不是小才女嗎?”

  楊祈安得意翹了翹下巴,朝著姜娆的方向,“哼”了一聲。

  楊修竹擰眉,訓斥道:“你安分些。”

  看著她沾沾自喜的樣子,仿佛真以為自己才華橫溢一樣。

  旁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哥哥的最清楚,就他妹妹肚子裡那點墨水,哪撐得起才女名號?

  這邊人這樣喊她,一半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另一半,看他爹爹面子。

  和她本人沒有什麼關系。

  楊祈安更加不滿,覺得哥哥的魂兒都被對面戴著面具的這個人勾去了,意有所指,高聲道:“這燈謎,可不是誰都能猜出來的。”

  姜娆:“……”

  想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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