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兩天我能隱約感覺到,我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還動不動掉眼淚。


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都能讓我崩潰。


如今林叔來了,我也不用時時擔心那保溫箱的小崽子了。


原來一個人帶孩子,是這麼的難。


「安安,沈復人呢?」來半天的林叔一直沒看到沈復的身影,忍不住詢問。


「估計死了吧!」


我望著窗外枯黃的樹葉,面無表情地回答。


林叔是我的繼父。


作為遺腹子,我一出生就沒有爸爸,是我媽一把屎一把尿把我養大的。


遇到沈復那年,我收到了我媽和林叔要結婚的消息。


作為女兒,我很高興她找到了可以相依相伴的那個人,看得出來,他們兩個是彼此喜歡的。


可厄運就是專挑苦難人,她剛過上幾天好日子,就意外被查出已經是胃癌晚期。


那時候,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她總是催著我和沈復結婚,想沒有遺憾地離開。


我媽是在我和沈復結婚不久後走的,我趕到老家的時候,她已經安詳地閉上了眼。


那時候我才明白,她和林叔為什麼死活要待在老家。


我媽走後,怕睹物傷人,我連過年都不敢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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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套老房子裡,隻有林叔還在守著記憶過日子。


小崽子的情況忽好忽壞,我看著他全身被插上儀器的樣子,隻覺得心如刀割。


沈復還是很「忙」,他每次隻出現十幾分鍾,就又匆匆離開。


這天,我正喝著林叔帶來的老母雞湯,就聽到外面傳來打鬥的聲音。


我艱難起身,開門一看,正好看到林叔給了沈復重重的一拳。


他揪著沈復的衣服,惡狠狠地說:「你個混蛋,我們安安都這樣了,你居然敢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


「林叔,你話別說得這麼難聽,靜安不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沈復忍不住反駁。


林叔聞言更氣了:「老子打死你這個臭不要臉的爛蟲。」


我站在門口,等沈復被打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阻止。


病房裡,林叔問我沈復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我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意外撞見他推著輪椅,和一個女人在公園悠闲地散步,兩人的舉止看起來很親密,我都沒眼看。


「我來後就感覺你倆有問題,但看你身體太弱,還是沒敢問。」


他見我不說話,急了。


「安安,你說句實話行不行,你想讓林叔擔心死嗎?你媽臨走前,我答應會看顧你,可如今看到你這樣,我還有什麼臉去找你媽。」


他責備的語氣像極了我媽。


我剛想出聲,發現聲音沙啞得厲害,壓住喉嚨的不適感,我一字一句地跟他說:「林叔,我想和沈復離婚。」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沈復的聲音:「我不同意。」


沒人搭理他,沈復慌了,連忙讓林叔幫忙勸勸我。


「叔,這對孩子不公平,他需要爸爸,況且我根本就沒有做對不起安安的事,是安安太敏感了,你們一竿子把我打死,這對我也不公平。」


林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直把沈復嚇得後退一步。


見沈復不再出聲,他轉頭摸了摸我的頭,笑呵呵地說:「好,我閨女想離,咱就離。」


「謝謝林叔。」我眨眨眼,努力不讓淚水從眼眶裡流出來。


沈復不相信我就這樣放棄了他,紅著眼說:「安安,你別這樣。」


我無動於衷,語氣冷淡:「現在可以去申請離婚登記,等過了三十天冷靜期後,我們離婚,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孩子歸我,你和你的白月光愛怎麼糾纏怎麼糾纏,別來惡心我。」


沈復不想離婚,隻說讓我冷靜一下,就離開了。


「閨女,別怕,林叔在。」林叔怕我想不開,連忙安慰我。


「叔,你能幫我個忙嗎?幫我拍些沈復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越親密越好。」


這個婚,我離定了。


沈復爸媽趕到醫院後,知道沈復還在和陳靜安糾纏不清,恨不得把他趕出家門。


沈母拉著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勸我:「孩子,你離婚的話會很辛苦的,你放心,我們會教訓那臭小子的,你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我不搭腔。


這樣的婚姻,一點意思都沒有。


他忘不掉舊情人,我對自己孤身在醫院強撐的日子耿耿於懷,這是一局死棋。


唯有破釜沉舟,方能自救。


作為高知家庭,沈父沈母還是很明事理的,他們見我執意要離婚,到底沒再強迫我原諒沈復。


沈母是個好婆婆,這些日子,她盡心盡力地伺候我坐月子。


因為掛念孫子,她總是兩點一線地來回奔波。


小崽子是救回來了,可因為太瘦小,還需要長時間待在保溫箱裡。


沈母每次去看,都是紅著眼眶回來的。


「媽,謝謝您,也請您諒解我的堅持。」


沈母嘆了口氣,連說家門不幸。


「我和你爸自小就沈復一個孩子,本以為他就優柔寡斷了些,卻沒想到這玩意這麼拎不清。


「那個陳靜安也是,既然一開始就放棄了,就不要再回來糾纏,難道要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才滿意。」


其實陳靜安的糾纏倒是沒怎麼惡心到我,真正讓我惡心的是沈復的放不下。


既然心沒騰幹淨,就不該禍害無辜的人。


眼見我出院的日子就要來臨,陳靜安突然出現,還說想和我聊聊。


「我沒多少日子好活了,之所以這麼做,隻是因為不甘心而已。」


她突然沒頭沒腦地說出這麼一句話,直把我弄得糊塗起來。


「陳小姐,我和你不熟,你完全沒必要跟我說這些話,難不成你想讓我可憐你,把沈復還給你。」


「那你拿走吧!不送。」我無所謂地擺擺手。


陳靜安苦澀一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你說這些,但我能看出,沈復這段時間真的很難過,他很愛你。


「我從沒想過要破壞你們的關系,我隻是想在臨死之前,再看他ţű₀一眼,想讓他陪陪我,僅此而已。


「如果你不原諒他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周舒安,沈復真的是無辜的,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我害怕他會永遠忘記我,才會一步步試探他的耐心,制造和他重逢的機會。」


陳靜安幾句話,就把所有的錯歸在自己身上,還連帶著道德綁架。


白月光為心愛之人挽留妻子,這發展真扯。


活著的白月光都這樣了,那死去的白月光殺傷力不是更強。


我是有多缺心眼,才會聽她的話,去原諒沈復。


「抱歉啊!我這個人從來不收別人不要的垃圾。」


陳靜安聞言低下頭,失落地說:「周舒Ṱûₙ安,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嗎?我羨慕你是他的妻子,羨慕你可以為他生兒育女,羨慕你能和他白頭偕老,更羨慕……」


我再也聽不下去,連忙打斷她:「等等,既然這麼羨慕,那等我和他離婚了,你們就去登記吧!我提前在這祝你們早生貴子、情比金堅。」


她聽到我這麼說,欲言又止,到底還是離開了。


病房終於安靜下來,我打開窗戶,聽著外面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微微舒了口氣。


晚上,我正在吃飯,沈復氣勢洶洶地闖進來,質問我到底對陳靜安做了什麼。


「靜安從你這回去後,不吃不喝,還情緒激動地趕我離開,她都快死了,你為什麼還是揪著不放。


「難道你非要她死在你面前,你才滿意嗎?」


我忍無可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巴掌聲響徹房間,沈復的臉漸漸紅腫起來。


「馬上去訴訟離婚,老娘等不了了,多和你待一會,我都怕自己會忍不住弄死你。」


沈復何曾受過這種委屈,他錮住我的手,惡語相向:「周舒安,你有什麼好驕傲的?你要知道,我的安安要是沒事,就沒你的事了。」


「嗤,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既然這麼相愛,那你們這對狗男女鎖死吧!別出來禍害人,好走不送。」


理智回歸,沈復意識到自己說了混賬話,懊惱地扇了自己的嘴巴,還妄圖抓住我的手。


「別動手動腳,我嫌髒。」


他剛想開口解釋,就被林叔趕出去了。


三十天冷靜期很快過去。


就在我忙著準備資料離婚時,沈復表示自己不會放棄小崽子,他動用朋友關系,非鬧著要跟我爭孩子的撫養權。


因為私心,沈父沈母不吭聲,擺明也想要孫子。


他們逼得我不得不打官司。


法庭上,我拿出沈復和陳靜安一堆曖昧的照片,兩人相視一笑,互相咬耳朵,兩人的頭還靠在一起,面帶笑容地看著同一部手機,那樣子要多親密有多親密。


「這是角度問題,我和陳靜安根本就沒關系,她是心髒病患者,作為朋友,我去看她沒有毛病。」


沈復還在強詞奪理,但沒人理他,大家都是明眼人,兩人那若有若無的曖昧呼之欲出。


隨後我調出住院的時間線,清晰地指出沈復對我這個妻子和孩子不聞不問,他很長時間都待在陳靜安那裡,逗她開心,陪她解憂。


沈復渣得盡人皆知。


本來民法典就規定,對於不滿兩周歲的孩子,原則上直接判給母親,更何況沈復是過錯方。


這場官司,沈復輸得一敗塗地。


小崽子的撫養權徹底歸我這個母親,沈復需要每個月支付五千元的撫養費,而我也分到了他一半的財產。


我和沈復終於離婚,我也成了單身富婆。


走出法庭,沈母跑過來攔住我,塞給了我一張銀行卡和一本房產證。


她眼睛裡滿是血絲,可見這兩天也過得很煎熬。


「孩子,你別怪我們,我和你爸隻是舍不得孫子,銀行卡裡面有兩百萬,房子是市中心的,這是我們給你和孩子的補償,你不要拒絕,如果沒錢了,就和我們老兩口說。」


「伯母,我替寶寶謝謝你。」


當初我媽對沈復這麼滿意,就是因為他父母明事理,老兩口三觀都正。


「舒安,是我辜負你了。」沈復胡子拉碴地來到我面前,臉上寫滿了內疚。


「我不接受你所謂的道歉,我們就這樣吧!再見。」


我擺擺手,和林叔走出法院。


為了保險起見,小崽子還在醫院保溫箱裡養著。


我想著等他徹底穩定下來,就帶他回去看看我媽。


就在我忙著規劃以後的人生時,沈母打來電話,說陳靜安呼吸衰竭得很厲害,恐怕沒多少時間可活了。


「有時候,我真懷疑她是沈復的孽緣,六年前,她一聲不吭地離開,害得沈復險些活不下去,現在他好不容易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她又突然出現,害得沈復妻離子散。」沈母忍不住跟我發牢騷。


我靜靜聽著,偶爾附和一句,完全把自己從這段狗血三角戀中摘出來。


聽說沈復正陪在她身邊,兩人還偷偷溜出醫院,去找以前在一起的回憶。


陳靜安是在沈復懷裡走的,穿著潔白的公主裙,亦如初見沈復的那一天。


斯人已逝,她到底如願以償了,就是不知道沈復會不會怨她。


與父母決裂,妻離子散,成為孤家寡人,這代價有點大。


小崽子出院這天,沈父沈母也來了,他們給孩子戴上了保平安的暖玉。


「來,我們南南給外公抱抱好不好。」見林叔一臉羨慕地看著沈父抱小崽子,我邊說邊把孩子遞給林叔。


聽到這個稱呼,林叔一驚,然後大喜,怕有汗手滑,他在褲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才緊張地接過孩子。


「你們看,他朝我笑了。」


他小心翼翼的樣子,看得我鼻子一酸,其實我早就該這麼叫他了。


小崽子雖然沒有爸爸的愛,但爺爺奶奶、外公都這麼愛他,我想,他會理解我的。


臨出發回老家的前一天晚上,沈復一身酒氣地出現在我面前。


「安安,我從未想過要放棄你,隻是你太倔強、太敏感,直接就給我判了死刑。


「安安,我能看看孩子嗎?」


「不能,滾。」我不願和他糾纏,連忙抱著小崽子離開,深怕這賤男人發酒瘋。


第二天,航班很快抵達榕城。


看著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我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對於街坊鄰居有意無意的詢問,我沒有多說,隻說想我媽了,想帶孩子回來看看她。


回來後,我沒想再走,就一心想在這裡開個民宿,想給林叔養老。


時間匆匆而過,小崽子很快就五歲了。


沈父沈母每年都來這裡看他,也順帶過來散散心,享受一下悠闲時光。


民宿生意不算好也不算壞,起碼每個月能賺點錢,我和周圖南衣食無憂。


小崽子跟我一個姓,叫周圖南,小名南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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