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對面的床空蕩蕩的，今天是周五，張然和王林今晚要回家。

這宿舍隻有一個醉鬼和他，估計他以為我睡得很死，才敢這樣。

我握緊了床單，額角滲出熱汗，呼吸控制不住地發顫，渾身熱得不行。

我抽著床頭的衛生紙。

一次，兩次……

艹！沒完沒了了是吧！

我咬著被角，渾身緊繃，猶如拉滿的弓，與其這樣難受，還不如……

我猛地拉開窗簾道：「過來！別用手了！」

宿舍突然安靜了，不到片刻便響起了聲音，他一把掀開我的床簾道：「這可是你說的。」

「明天，別不認賬。」

（付費節點）

8

我睜開雙眼，腰酸地不行，紀則揚抱著我睡得正香，我完全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我倆越界了。

我從小到大沒喜歡過人，也自認為不喜歡男人。

雖然和紀則揚發生了關系，但我倆都喝醉了，這是酒後亂性，算不得數的。

我剛一動，他也睜開了眼睛，我扯了扯被他親爛的嘴角道：「這是一場誤會，直男之間互幫互助，也是很常見的，你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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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幫互助？」

「嗯。」

他的臉瞬間黑了，沉默地穿上衣服，下了床，把門摔得震天響。

雖然他平常跟我走的近，但肯定也是把我當哥們的，現在竟然發生了這種事，也怪不得他那麼生氣了。

我撇撇嘴，心裡有些悶悶的，扶著腰坐起來。

打開手機，就看到王林給我發來的消息。

【小希，你沒事吧？昨天有人倒錯酒了！給你倒了一杯藥酒。】

【紀則揚好像也喝了！你倆沒發生啥吧？】

怪不得昨天的感覺很奇妙，我回他：【沒事。】

他發來一個安心的表情。

我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等覺得腰沒那麼酸了，才下床洗漱，腿軟地差點栽倒在地上。

紀則揚真是……天賦異稟。

我來到衛生間鏡子前，更是吃了一驚，嘴巴紅腫，脖子，身上全是痕跡，紅地比草莓還要鮮豔。

這……紀則揚他也太能啃了，屬狗的嗎？

睡也睡不安穩，無數次點開紀則揚的頭像，想把事情跟他說清楚，可就是開不了口。

還有什麼比睡了室友更尷尬的嗎？我想不出來。

睡了室友後，還想跟他做好兄弟，有可能嗎？我不知道答案。

深夜十二點多，我拿著手機發呆。

雖然昨天的記憶不全，但我隱約記得是自己拉開床簾讓他過來。

然後兩個醉鬼就越界了。

我抱著手機打打刪刪。

【對不起，其實你的左手和我的共感了。】

發完連忙暗滅屏幕，做足了心理準備，我又打開，聊天框裡什麼也沒有。

我松了口氣，看來他已經睡了。

就明天解決吧，反正他明天就回校了。

9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第一件事就是看消息，他仍是沒回。

我心中有些失落，退出就看到了一起兼職的朋友跟我發消息：

【商業街發傳單，8 點報道，一天 480，日結。】

我麻溜地起床騎著共享單車就去了。

480，夠我吃一周了。

我家並不富裕，學費是助學貸款，零花錢一月 800，所以平常會跟著朋友做一點兼職。

八點我領取了玩偶服，還有傳單，就開始工作了。

心裡還在僥幸，忙起來就不用面對尷尬的情況了。

可沒多久，我就笑不出來了，因為我看到紀則揚跟著一個女生在逛街。

那女孩穿了身漂亮的黃色碎花連衣裙，在他旁邊像個小太陽一樣，熱烈又活潑。

真的……很配他。

可我的心裡怎麼這麼酸？

「哥！」他旁邊的女孩突然指指我道：「我想和那個玩偶熊合照！」

紀則揚看過來的時候，我握緊了傳單，跑了。

我要是跟她們拍照了，這算什麼呀？

昨天我們還在床上……

我慢慢蹲在拐角陰涼處，一低頭，淚便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怎麼回事？

我為什麼會哭？

心髒也難受地喘不上氣，好像有一個地方空了。

我抽了抽鼻子越想忍住，眼裡的霧就越重，淚水打湿了玩偶熊的裂開嘴巴。

傳單也讓我揉地發皺。

「陸希，你坐在這兒幹什麼？」

朋友走了過來。

我抽了抽鼻子，站起身悶聲道：「沒事，走吧。」

「你剛剛跑那麼快！我喊你你都沒聽到，有個小姑娘要和你合照，沒找到你，就跟我拍了，」他甩了甩手裡的五百塊錢道：「這是她給的小費，走，咱們去吃頓好的，我請客。」

拍個照就給五百，她真是有錢，和紀則揚門當戶對。

我搖了搖頭：「我想快點把傳單發完，下午還有事。」

「行叭，那我先去吃飯了。」他脫下頭套甩了甩頭發道：「正午太陽中毒，你歇一會兒，別中暑了。」

「好。」

他走了之後，我麻木地站在太陽下面發傳單，汗一層又一層，玩偶屁股上的風扇絲毫沒有作用，我躲到陰涼處，卻沒摘下玩偶頭套。

一想到那個場面，我就眼睛裡全是霧，一眨眼就流淚，我不想被人看到。

嘴裡苦澀地什麼也吃不下。

心裡也有一口氣怎麼都散不出來，隻能化為動力，不停地發，去領，再發。

終於在五點之前，我結束了這天的工作，拿了 480 塊錢，我渾渾噩噩地回了學校，可頭卻越來越暈，眼前也一陣一陣發黑。

我踉跄幾步，突然摔倒下去，卻被人攔腰撈起。

「小希！」

天旋地轉中我看到了紀則揚的臉。

又是紀則揚，我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你身上怎麼這麼熱？」

10

和紀則揚熟絡起來是在軍訓第七天。

我長了一雙貓兒眼，皮膚也白，身材偏瘦，帶上帽子後，隻看臉有點分不清是男生還是女生。

我們系和隔壁系的教官很不對付，兩人有點針鋒相對，每次我從他們旁邊過，總有高低不平的起哄聲和口哨聲。

打架是要體罰的，我一直躲著他們。

「呦，上衣都湿透了？這是想勾引誰啊？」一次訓練結束，他們追著我非要讓我難堪。

「你跟你們班男生一起洗澡嗎？你不怕他對著你 she 嗎？」

那天，紀則揚罵了一句，衝過來跟他們打了一架，班裡男生看到，全都加入了，帶頭的幾個腿都打瘸了，被紀家壓了下來，從此再也沒人敢說什麼了，就連教官也沒體罰我們。

頭疼欲裂地睜開眼就看到一根輸液管插在手背上，紀則揚坐在旁邊一臉擔憂。

我的頭還是很疼，腦子像漿糊一樣。

應該是中暑了。

「你手機關機了，我剛給你衝上，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剛一張口，一陣劇烈的嘔吐感襲來。

「嘔——」

眼睛裡是難受的淚水，等它們滑落後，我才看到是紀則揚的手在我嘴下，明顯打算接我吐出來的東西。

我沒吃飯，什麼也沒吐出來，熱淚和一滴拉絲唾液滴在他的手上，我別扭地移開眼睛，卻一陣暈眩又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外面天色黑沉，紀則揚趴在我床邊睡著了。

我看著他的臉，淚水控制不住流了滿臉。

他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紀則揚猛地驚醒，抬頭看我卻突然一愣，眼睛瞬間紅了：「是不是太難受了？」

「醒了就好，你嚇死我了。」

「要不要吃飯，我給你買了粥，現在還熱著。」

我的眼淚不要錢，我的委屈無比大。

他都有女朋友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這讓我如何跟他相處。

「你說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先不要想太多，把病養好。」

我點點頭，哽咽道：「好。」

「我最近不會用我的左手，你放心吧。」

我閉上了眼睛沒吭聲。

我開始躲著他了。

他一來我就裝睡。

張然和王林來的時候，我就跟他們聊聊天，讓他們來給我帶飯。

「不能太麻煩紀則揚了。」

王林咬了口自己帶過來的蘋果道：「我們可不敢插手你的飯，你吃的東西都是紀則揚從他家小廚房帶過來的。」

我愣了下，抓緊了床單。

「我吃什麼都行的。」

他倆對視了一眼，沒說什麼。

下午我閉眼躺在床上午睡，手卻被人抓住了，紀則揚的聲音低落在耳邊響起：「小希，你不想見我嗎？」

「那晚對不起。」

我側頭閉著眼睛，眼角的淚根本控制不住。

11

出院後，我開始躲著紀則揚。

他回宿舍，我就出門溜達，他坐我旁邊，我就起來上廁所，上完就換個位置。

跟我說話我也是低著頭無視，從來不敢看他。

在他追著我問我怎麼了的時候，我紅著眼睛還吼了他。

我喜歡上紀則揚了。

可他有女朋友。

鼻子又開始發酸，眼睛也起霧了，我連忙打了個哈欠遮掩。

「你昨晚沒睡好嗎？」

我側頭看，是學委在問我，他滿臉擔心，還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是不是中暑沒好全？要是難受跟我說，我可以幫你喊道，你在宿舍多睡會兒。」

「我……嗯……」我猛地趴在了桌子上。

紀則揚他……到底在幹什麼？

我轉頭看過去，他坐在我後面一排靠近窗戶的位置正在把玩他的手指。

一根一根仔細摸索，惹的我奇痒難耐，脖子和臉都燒紅了。

「你……你怎麼了？」學委抓著我的胳膊問道。

「學委，你褲子上有東西。」王林突然道。

「啊？」旁邊人站起身，我抬起頭，他正要扭頭去看屁股，就被王林搭上了肩膀：「去廁所看吧，在這兒是不是有點……」

確實有點怪，全班人都看著呢。

學委走路都不自然，我卻看到他身後什麼也沒有。

紀則揚坐了過來。

我趴在桌子上不理他。

可那處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我餘光去看，他正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撸左手的指頭，從大拇指開始，一根一根地撸。

我渾身發顫，耳朵也熱的發燙，實在忍不了抬手抓住他的左手道：「別……別弄了。」

他卻趴在我耳邊道：「小希，為什麼不理我了？」

我沒作聲。

12

中午去吃飯排隊的時候被人惡意撞了一下，我聽到她罵我惡心。

我看過去，被那抹黃色刺痛了眼睛。

是紀則揚的女朋友嗎？

「看什麼看？天天追在紀則揚的後面，死 txl，惡心死了。」

「也不知道紀則揚怎麼想的，天天跟你在一起。」

「吃飯還遇到你，真是晦氣！」

我面色慘白愣在原地，卻被紀則揚一把扯在身後。

他冷眼瞥著那個女生：「愛情不分性別，你真的很沒素質。」

那女生臉瞬間白了：「我……」

王林一把攬上我的肩膀衝她道：「道歉，我們不打女生，但我們班裡有的是女生。」

「對……對不起。」她跑了。

「沒事吧？」王林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

我搖搖頭，看向紀則揚道：「你怎麼這麼說她？」

「什麼？」紀則揚深深地蹙起眉。

「她不是你女朋友嗎？」

「啊？什麼女朋友，」他愣了一下，隨後突然笑地扯了我的臉一下：「原來是這樣。」

「我說我的小希怎麼突然不理我了。」

「原來是誤會了。」

王林不知道端著飯去哪了，吃飯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那天遇到的是他妹妹，他陪著妹妹去買禮物，今天的這個女生是宣傳部的，偷拍他好幾次了, 她倆隻是撞衫了。

我那天跑得太快, 其實沒看清楚人。

我看著我，聲音懊悔道：「怪我沒認出那是你。」

「天那麼熱，你還穿著玩偶服發傳單。」

「竟然還中暑了。」他的語氣說不出的心疼。

我紅著臉埋頭吃飯，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是紀則揚的轉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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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著我道：「那晚睡覺前你說會負責。」

我臉紅透了道：「你……你不是直男嗎？」

紀則揚道：「你是我就是。」

「你不是的話, 我也不是。」他把左手放到桌子上道：「你是嗎？」

我不是。

13

紀則揚向我告白了。

他說我遲鈍，全班同學都看出來了, 就我自己還在那兒瑪卡巴卡。

王林和張然也點點頭，還跟我說：「我以為你倆早就談了, 這段時間是在鬧別扭。」

也是，紀則揚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隨便被人拉手，還一拉就是一整天。

說不讓用左手就不用了。

「不是讓你不用左手嗎？你怎麼每天晚上用它幹那種事？」

他看著我, 眼眸漸沉：「小希，你真的不懂嗎？」

「你白天握著它一天，我當然是想你了。」

轟地一聲，我的腦袋冒煙了。

他他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不過現在好了, 以後都用不著它了。」

用什麼？不言而喻。

想到他那晚的體力, 現在想跑還來得及嗎？

紀則揚番外：

陸希真的長得很像貓。

那裡不能熱，一熱血管就狂跳。

「(我」可愛, 漂亮。

我的目光總是被他吸引，穿著髒兮兮的迷彩服也絲毫蓋不住他的光芒。

隻讓人覺得心痒痒, 小貓髒了, 想給他洗洗澡。

他真的很白，皮膚白玉一樣，惹得人挪不開眼。

他性格也挺有意思的, 一逗就臉紅，全身上下嘴最硬。

隻是我很不喜歡有人把小貓摔到泥潭裡。

我恪守成規，一直以來都以最高要求標榜自己，從未放松一絲一豪。

可那天我失控了。

我媽過來解決的時候倒是很高興，還問了陸希的名字。

她感慨道：「你終於不像個人機了，挺好。」

在她的眼裡，我是個挺沒意思的人, 一切都追求極致完美，也從來都是壓抑欲望。

她總覺得我不快樂。

其實追逐實現目標，也還算快樂。

什麼也不幹，就看著陸希，也一樣快樂。

每天的心思也活絡起來，我會想他今天幹什麼了，吃了什麼飯？

後來, 我一抬手就能碰到他, 還聽他吐槽飯菜難吃。

有一天，他突然主動握上了我的手, 我心跳加速差點亂了分寸, 誰知他強調他是直男, 隻是我的手是他的財運。

可他真的很像是我的小媳婦兒。

我樂了。

後來，我發現我隻要一用左手，他就準過來, 比逗貓棒還好使。

可這手他越握，我的心就越熱。

我半夜用用，他應該不會發現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