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被我的豪橫震得半分鍾說不出話。

第二分鍾內,某位長輩採取對比,說裴清如如何如何優秀,我這棵歪脖子樹不堪與其相配。

我點頭附和,順勢建議他們最好帶裴清如去趟醫院查查眼科。

怎麼就曾經眼瞎瞅上我這棵歪脖子樹,現在還死心眼地非要吊死在我這棵看不上他的歪脖子樹上。

那位長輩被我的實事求是驚得捂住心口。

第三分鍾內,有幾位仗著年長,說進裴家要守多少多少規矩。

我翻個白眼,暗譏他們這是封建糟粕,掛網上都是被追著罵的那種。

最後淡定地告訴他們我從沒想過進裴家,希望各位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要白活一把年級,搞不清狀況。

第四分鍾,所有人偃旗息鼓,看我的眼神沒了之前的囂張和高高在上,但也不大對。

我懷著求知欲,問與裴小妹在一起的貴婦:「裴清如從小到大都過得好嗎?有沒有發生過什麼給他造成不可磨滅心理陰影的事?」

我這問題,主要針對裴清如那晚告訴我,他憶起往事,會情緒不穩。

我合理懷疑是童年陰影之類。

然而,我不知道她腦補了什麼,指著我語無倫次地說,裴清如從小優秀到大,過得幸福快樂,不可能出現什麼心理陰影。

沒有就沒有吧,你這激動地,我都擔心你一口氣喘不上來暈過去。

鑑於我的有問必答,裴清如的親人在 4 分鍾後,充分明白我真誠待人的高尚品格。

他們個個目光不甘地盯著我,卻都不願再跟我進一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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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惜地抿抿唇,正想再說點什麼,包廂門被人推開。

裴清如面色不虞地站在外面,氣息稍微不穩,頭發被風吹得凌亂,帶了些有種特殊的少年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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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清如走進包間,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水,他眼神凌厲地掃視一圈,屋裡剛才還氣勢十足的親戚們,全部都低頭不敢跟他對視。

唯有他母親輕聲叫他:「清如。」

裴清如頷首不鹹不淡地應了聲,走到我身邊,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和善地笑道,「與各位叔叔阿姨交流很舒心,下次聊天還可以找我,我定知無不言。」

我的禮貌,換來小年輕一個不服氣的:「哼!」

所以說,這油田小伙兒就是欠教訓。

這不,被裴清如拉旁邊單獨教訓了吧。

我懶得理會這些,拒絕掉裴清如請吃飯的提議,跟著張姐出了飯店。

裴清如跟出來,欲言又止,最終也隻是默默送我上車。

我知道,他心裡跟我一樣別扭。

那次養傷見面,我為讓裴清如徹底放下,決絕的話是不要錢地往外冒,就怕話不狠,扎進他的心窩子不流血。

事實證明,語言力量是強大的,若傷人的每句話比作刀劍,裴清如離開時,無疑被捅成了篩子。

我放飛自我間,膨脹成球,箭無虛發,刀刀致命,完全沒留情。

中心思想就一個,我是人間不值得,求放過!

裴清如被我犀利的言辭氣得青筋暴起,沒多久就開始反唇相譏,場面直接失控,氣氛降至冰點,寒雪未消,我們直接恩斷義絕。

我以為那次鬧僵之後,我們不會再見面,結果陰差陽錯下,又在這種尷尬的場合相遇。

所幸,這次他沒再提曾經的感情,估摸是真的放下了。

去往機場的路上,我萬分想不通他媽媽搞這一出是為啥:「張姐,你說他們來找我說這些,難不成是日子太順,尋求被懟的刺激?」

張姐翻了個白眼,不願搭理我。

我的疑惑沒持續太久。

進組第七天,張姐來探班,興衝衝地在我面前拍下一本雜志,興高採烈道:「翻開看看,裡面有裴家那群人找你的原因,大驚喜!」

這壓不住的歡天喜地,裴家破產了?

我扶了扶頭上的玉冠,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

張姐嫌我慢,直接給我翻到她指定的那張,並拿出手機給我看今日頭條標了爆的新聞。

同樣的頭條新聞和財經雜志,同樣強佔一個版面的郎才女貌圖。

唯一不同的是圖片中間被一道閃電劈開隔,新聞標題是裴清如和程錦繡取消婚約,裴程兩家合作可能會中止的消息。

「聽我朋友說,兩家合作還沒貫徹落實,但裴清如執意退婚,為此不惜脫離裴家。」張姐摸著我腦袋,調侃道,「想不到,你這丫頭,還有做禍國妖姬的潛質。」

「別亂扣帽子,這關我什麼事。」我壓下張姐的手,心裡全是咯噔懵逼。

這哪是驚喜,妥妥的驚嚇!

還是有錢人會玩,把婚姻當籌碼,假訂婚穩固利益,不需要時又果斷解除,比買棵大白菜還方便。

情傷不壽,萬幸我失了憶。

「你說無關就無關吧。」張姐衝我擠眉弄眼,暗示道,「現在裴總沒了婚約,你倆.......嗯?」

「住腦,我不允許你想象這麼可怕的事!」我起身雙手捂住張姐的腦子,斬釘截鐵道,「我跟他,絕無可能了!」

不知誰問了句:「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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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轉頭望向聲源處。

小徐領著裴清如站在車門外,正五官亂飛地衝我使眼色,狗腿的模樣,我都不忍直視。

到底是誰發你工資?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我暗暗瞪他一眼,不期然對上裴清如清透的目光。

我愣了下,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面上冷靜睿智,內心卻是狂風呼嘯加土撥鼠尖叫。

救命,他怎麼來了?他竟然還會來?

相比之前,這次他冷靜很多,聽到我回答中的堅決,沒有陰陽怪氣刺我,沒有歇斯底裡吼我,若不是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根本看不出任何情感變化。

劇組裡人多眼雜,裴清如本就是那種僅僅站著不動,就能吸引別人目光的人,更別說他還背著個剛解除婚約的大瓜。

即使不看,我都能感覺到劇組裡的人向我這兒瞥來的隱晦視線。

我揉揉腦袋,頭疼地問:「你過來有什麼事嗎?」

裴清如掃了眼邊上兩人,雲淡風輕地說:「我解除婚約了。」

在他有意釋放的威壓下,張姐和小徐默默退場,便是我眼疾手快,也沒撈住一個。

我沉默地縮回手,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訂婚,隻是我決定跟他劃清界限的導火索,根本原因還是我不記得他。

要說我拒絕裴清如,不如說我無法接受這份感情,這份隻存於別人之口,而我尋不到一點有效證據證明,對我來說突如其來的虛妄戀情。

我隻看到裴清如對我用情至深,可我對他情感的反饋呢?為什麼一點蛛絲馬跡也尋不到?

我目前居住的房子沒有裴清如生活的痕跡,我的微信置頂聊天不是他,聊天記錄少而平常,他手機號碼也不在特殊備注裡……種種能體現戀情的地方,都沒有他。

明明隻是我忘記他,可為什麼在我活動的範圍內連他的痕跡也找不到。

太沒真實感,所以我不安,我拒絕他闖入我有記憶的平靜生活,我排斥不在記憶裡莫名其妙多出的戀情。

為了避免出現我無法掌控的事,一直以來我都態度強硬,且迫不及待想跟裴清如劃清界限,不讓失憶的生活橫生波折。

我所有信任的人都告訴我,我跟他關系親密,但我還是忍不住會質疑,特別是在這段關系中,出現不符合我性格所發生的事情。

約莫是我表現得過於平淡,裴清如上車坐到我對面,遲疑地開口;「你不準備說什麼嗎?」

壓力一下給到我這邊。

「很抱歉,我無法給出你想要的回答。」我思索片刻,抬頭與他對視,親眼瞧見那雙清澈眼眸中微弱的光彩漸漸湮滅,隻剩幽暗深邃,看不透的復雜。

他靜默半晌,突然捂著眼緩緩笑起來,笑聲低沉壓抑,掩蓋不住的悲傷擴散而出,飄飛在車裡各個角落。

我心頭發悶,想著要不為忘記他道個歉,算作安慰。

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預判:「許知諾,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會接受。」

我尷尬地摸摸鼻子,訕訕道:「可我除了這三個字,想不出別的。」

我本就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他難過成這樣,萬一別人誤會我怎麼他了,我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要不我還是裝聾作啞當沒看到,等他自己想通?

好計劃!

接下來,我低頭刷手機,偶爾用餘光瞅瞅他。

隻見裴清如放下手,臉色難看到極點,薄唇抿起,望向我的眼中閃爍著一股無法壓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瞪眼咬牙地問我:「許知諾,視頻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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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還行。」 我眨眼抬頭,呵呵幹笑,問道,「你還難過嗎?」

其實這話問出來,我也ƭŭⁿ挺不自在。

隻能說人類的悲喜不相通,我真無法感同身受。

裴清如沒有回答,他握拳深吸兩口氣,似終於遏制住了什麼,沉聲道:「之前你說忘了房子的地址,我今天帶你去看。」

我眼中一亮,這是準備要收回房子了嗎?

漂亮!就這樣讓牽扯慢慢變淡。

其實,到現在我都沒想明白,沒失憶前的我怎麼會收下房子這麼貴重的物品,還是市中心的房子。

我腦子裡過了遍今天的拍攝安排,道:「我下午還有三場戲,制片人和導演都很嚴,不好請假。這樣吧,我後天上午放休,我們再一起去吧。」

我建議很合理,裴清如卻沒採納。

他當著我的面給制片人打了個電話,不僅三言兩語給我請到假,制片人還在那頭熱情地祝福我們玩得開心,順道還批準了明日一整天。

我也是此刻才知道,裴清如竟然是這部劇最大的投資商。

失策!我暗恨握拳,這下豈不是很容易被拿捏。話說,這部劇毀約金是多少來著。

我還思考要不要毀約,裴清如就下車招呼我跟他走。

鑑於他之前的種種操作,我堅持讓小徐跟我們一起去。

他犟不過我,隻好用看拖油瓶的眼神,讓小徐上了他的邁巴赫。

裴清如送的房子,是套市中心 300 多平的大平層,其價值超乎我的想象。

至少在此之前,我以為張姐口中的房子應該是坐落市中心邊緣,簡單住房,最多 150 平方米。

壓下心頭驚訝,我跟他走出電梯。

映入眼簾的是擺放在電梯外的幾捧荔枝玫瑰,每一捧都是 19 枝,搭配尤加利葉,配合空氣中清甜的香氣,組成「一生寵溺」這個曖昧的名字。

不僅電梯旁,整個走廊都被特意裝飾過,掛滿氣球彩帶,從電梯到大門一路鋪滿紅色玫瑰花,小徐裝作系鞋帶蹲下摸了摸,悄悄告訴我是真花。

「裴先生,這些是?」我退後半步,陣仗太大,不想過去。

裴清如扯過一個氣球遞給我,彎著嘴角道:「走吧,去裡面看看。」

我懷疑自己看錯了,他那是苦笑嗎?

小徐跟在我身後,低聲問:「他這是要跟你求婚嗎?」

我把氣球塞給他,跟上裴清如的腳步。

他到底要幹嘛?

面對這一走廊的浪漫裝扮,我心裡沒底。

不會真是求婚吧,那我要怎麼拒絕?貌似每次遇到裴清如我都會死好多腦細胞。

進屋後,最吸睛的是那一面牆的落地窗,正對市中心標志性建築,視野開闊,從這裡看日出日落肯定特別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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