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什麼？」

陸沉耐心解答：「昨天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我一驚，嘴比腦子快：「我沙發咚你了？」

「顯然不止。」

不止……

陸沉俯身，再次壓縮我們之間的距離。

他的呼吸幾乎要噴到我臉上。

他唇角微勾：「你還說，要把我們聚會上那個沒接成的吻補回來。」

我心神激蕩得厲害，雖然我是很饞他，但應該……

我沒什麼底氣地質疑：「不太……可能吧？」

像是猜到我要否認似的，陸沉伸出一根手指，隨意地點了點他下唇。

「瞧瞧，你的傑作。」

我順著他的動作過去，那裡有一道明顯新增的小傷口。

我渾身一僵。

我壓著陸沉肆意妄為的記憶噌噌地直往腦子裡冒。

而陸沉那雙唇實在好親，我甚至把他當成果凍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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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這記憶肯定是假的！

我要是親陸沉，他怎麼可能不推開我！

我小心試探：「那你應該知道我是喝醉了在耍酒瘋，推開我了哈？」

陸沉看我一眼，不疾不徐地給了我一個暴擊：

「不好意思，及至你咬破我嘴唇，吐我一身之前，我並沒有意識到你喝醉了。」

天！

我還吐了他一身？

「而且我也沒辦法推開……」

沒辦法推開？

我是有多野蠻多粗暴多流氓，讓他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都束手無策？

我尷尬得恨不能立即鑽進沙發縫裡。

可陸沉似乎不打算放過我。

他再次欺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幾乎要化為零。

空氣開始在一點點升溫。

陸沉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喉結微滾，清潤的嗓音裡也滲出一絲啞意。

「還需要進一步回憶回憶嗎？」

安靜的房間裡似乎能聽到我劇烈的心跳聲。

我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幸好陸沉的語音電話響了起來。

我松一口氣，幹巴巴地提醒：「你手機。」

陸沉蹙眉，神色中閃過一絲懊惱。

他走過去，接起語音。

一按下接聽，他經紀人的聲音連珠炮似的轟來：

「我的祖宗诶，你不把微博搞癱瘓不罷休了是吧？」

「我理解你打了二十多年光棍，親到喜歡的人激動難抑，忍不住想要發微博。」

陸沉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

我才松下的那口氣復又提起。

是了，陸沉的那條微博。

如果我昨天親了他……

那難道 L 小姐……

真的……

是我？

心跳驟然加速。

我猶豫著，等會兒該怎麼向陸沉確認一下 L 小姐是誰。

他經紀人話鋒一轉，忽然道：「可是我的哥，你理解理解我，能不能先做好保密工作？怎麼就被拍到了？」

被拍到了？

我和陸沉？

我緊張地看向他。

陸沉對我安撫一笑，微微側過身，不卑不亢地辯解：

「本來是想發小號的，切錯號了。」

「客廳的窗戶單向透視，不可能拍得到什麼。」

經紀人有些驚訝：「你還沒看到最新的熱搜嗎？人狗仔拍到的是你家樓下，樓下！」

「嗯？樓下？」

「你和林輕榆連個口罩都不戴！真是害怕人家狗仔認不出來你們啊！」

5

「哦。你是說我和林學姐啊。拍到了就拍到了，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

「行吧，熱搜你抽空看看，我聯系下林輕榆團隊那邊看是不是來你家一起商量下怎麼處理。」

「好。」

陸沉大概是上慣了熱搜，對此並無什麼大的情緒波動。

但是我的心在聽到林輕榆這個名字的時候，狠狠地往下墜了墜。

我迅速點開微博。

熱搜榜上仍然大多是與陸沉相關的話題。

然而熱一的話題已經變成了#L 小姐真的是林輕榆#。

點進去一看，裡面是昨天半夜陸沉和林輕榆會面的組圖。

每一張都足夠清晰。

非粉也能一眼認出來圖片裡的人是誰的程度。

其中還有一張陸沉將林輕榆抵在牆角接吻的照片。

燈影綽約，氛圍曖昧，親密至極。

這一組照片和陸沉昨晚發微博的時間前後相隔不過十來分鍾。

再加上林輕榆之前發過的微博，她是陸沉暗戀對象這一事實，昭然若揭。

雖然仍有粉絲無法接受，但也有不少粉絲火速嗑起一陸有榆 CP，還從他們過往的互動中瘋狂找糖。

L，是林的首字母。

陸沉和林輕榆是高中校友。

林輕榆讀的新大，陸沉後來也去了新大。

陸沉寫的那些致 L 小姐的歌詞裡，有森林、榆樹等意象。

陸沉曾經為林輕榆參演過的電視劇演唱主題曲。

……

「啪」的一聲。

我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毯上。

正要去撿，陸沉已經眼明手快地幫我撿了起來。

也剛好看見上面的熱搜。

他一改之前無所謂的態度，神情忽地嚴肅。

「昨天你衣服也弄髒了，太晚了。我隻好聯系住在同一個小區的林輕榆來幫你換一下。這照片應該是我去樓下接她的時候拍到的。」

所以說，狗仔的爆料是真的。

而我無意中成為了他們感情的催化劑？

多麼可笑。

就在前幾分鍾，我還在幻想自己就是陸沉心心念念的，L 小姐。

陸沉滑著爆料的照片，眉頭越發緊皺。

「至於這張親吻的照片……」

話還沒說完，我的手機鈴聲在他手上響起來。

陸沉掃到上面的備注，臉色變了一變。

我連忙接過來，對方剛好掛斷了。

陸沉怔怔地看著我，語氣有些艱難：「你有男朋友了？」

「額……」

打電話的是方苒。

之前有位同事隱隱有要追求我的意思。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將方苒的備注改成了「我最愛的男朋友」。

當著同事的面，故作不經意地展示了幾回。

同事後來便主動和我保持了距離，我也沒有再把備注改回來。

我想要解釋一下。

話到嘴邊。

改口：

「是的。」

他和喜歡多年的人在一起了。

我也有「男朋友」。

昨天，隻是個意外。

陸沉垂下了腦袋，額前碎發在他臉上覆上一大片陰影。

「所以昨天，你是把我當成你男朋友了嗎？」

近乎低喃的語氣，竟讓我聽出了一些傷感的意味。

我含糊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啊，如果有任何冒犯之處，希望你別介意。」

他輕撫下唇上被我咬破的地方，自嘲地笑了笑。

「我還以為你有那麼一點清醒。」

他惆悵的態度令我費解。

也幾乎要讓我以為我就是 L 小姐。

可他都親口告訴我他和林輕榆的熱搜是真的了。

我還在做什麼白日夢！

我在心底嘆一口氣，向陸沉告辭。

陸沉送我到電梯前。

電梯門打開，兩女一男走了出來。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長相明豔，正是林輕榆。

6

看到陸沉，林輕榆的神情裡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哇，沉寶，你是不是知道我要來，特地來電梯這裡接我？」

沉寶。

想到他們那張親密照片，我心裡發苦得厲害，也徹底打碎了僅剩的幻想。

或許酒鬼的親隻能被稱為，啃。

不能稱之為，吻ṱū́ₗ。

陸沉朝林輕榆頷首。

「不是的，林學姐，我是準備送人，剛好碰到你們。」

林輕榆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我。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了幾秒，定住，而後揚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我心裡一陣發毛。

網友銳評，林輕榆畫風奇詭，不按套路出牌，是娛樂圈內一股不可多得的泥石流。

我對此觀點深以為然。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總是會在吃完午飯後繞道琴房去偷聽陸沉練琴。

本以為無人知曉，卻沒想到有一次剛好被林輕榆撞見。

我連忙要走，林輕榆攔住我：「老是偷看有什麼意思，姐帶你進教室當面看！」

秘密被撞破，我心裡慌得厲害。

在林輕榆推開門，強行要把我拽我進去時，我用力掙脫她，口不擇言地丟下一句「你別胡說，我甚至都不知道裡面的人是誰」便跑了。

「嗨，小學妹！」

林輕榆竟然記得我？

我卻高興不起來，反而隱隱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想到昨天是她替我換的衣服，我還是先向她道了謝。

林輕榆大方地擺擺手：

「客氣什麼，要不是你來這一出，陸學弟昨天恐怕不會主動聯系我，我也不會知道他的心思呢。」

我訕訕一笑。

林輕榆唇角止不住上揚。

「小學妹，你不知道，昨天我比陸沉還激動，我激動得一晚上都沒睡著！」

「但是這天殺的狗仔，為什麼要亂發照片啊，本來好好的一件事情變麻煩了欸！」

有變麻煩嗎？

她和陸沉不是剛好可以借此機會Ṱṻ¹公開嗎？

我不由自主地看向陸沉。

哎呀，媽呀！

他怎麼用這種黏乎乎的眼神看我啊？！

還當著林輕榆的面！

我心虛地收回視線，卻被林輕榆敏感地捕捉到。

她不甚在意地一笑。

「話說回來，我當年就拍了不少你偷看陸沉的照片呢！」

！

我整個人被她這句話震得反應都慢了一拍。

她居然還拍下來了？

陸沉有些不可置信：「學姐說，什麼照片？」

我回過神來，連忙打岔：「沒有這回事，林學姐記錯了。」

林輕榆不滿：「我才沒有記錯。這照片我還沒刪呢！」

沒刪！

我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

她一個大明星。

究竟是為什麼，會保存一個陌生同學十年前的照片啊？！

林輕榆有些得意地向陸沉解釋起來：

「就有一段時間啊，小學妹經常趴琴房外面看你被我拍了下來。」

那道黏乎乎的視線似乎有了溫度。

幾乎要把我燒著。

我語無倫次地解釋：「我……就隻是路過，隨便聽聽。」

林輕榆笑出聲，反問：「隨便到每天都路過？」

「沉寶，我把照片找你看看哈……」

她一邊拿出手機翻相冊，一邊同陸沉回憶往昔。

「啊對，有一次我還拉著學妹去找你來著，那會兒我就想給你看看的。」

「然後學妹說不認識你還一溜煙跑了，我就沒拿出來了。」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和陸沉如今雙宿雙飛。

那些照片若是在此刻被翻出來，無異於對我公開處刑。

我羞窘得不知所措。

林輕榆的手機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按了按。

陸沉阻止道：「學姐不用費力去找了。」

林輕榆有些困惑地「啊」了一聲：「為什麼？」

陸沉的聲線低緩卻清晰：

「時過境遷，那些照片現在翻出來已經沒有意義了。」

沒有意義。

對啊。

我隻是他生命中的過客。

那段心事，橫亙我整個少女時代。

讓我笑過哭過，更讓我品嘗過各種酸甜滋味。

可對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7

陸沉和林輕榆的熱搜在微博上掛了好幾天。

CP 粉嗑得風生水起。

不僅催著他們官宣，還幫他們想好了文案。

可處於輿論中心的當事人好像對此置若罔聞一般，遲遲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我依舊過著朝九晚六時常加班的生活，也在慢慢學會放下陸沉。

隻是在某些時刻，當我在地鐵上看見陸沉的代言海報，又或者是無意中刷到林輕榆的新劇劇照時。

我的心會被一記重錘錘下，生出一陣鈍痛。

這天晚上。

我和方苒在外面吃完飯一起回我家。

到了小區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