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明玉入懷
  • 3857字
  • 2025-01-09 17:06:19

往後近一年,宮中無事發生。


但在前朝在新年伊始起了戰事。


南邊生亂,朝中為誰出徵吵得人仰馬翻。


我在侍墨的時候瞧見過奏折上的兩個名字,說來也巧,一個是純妃的父親,一個是我大堂哥。


我悄悄斜眼去看,都不知道自己早就歪了身子,就差站在李清渠身後。


他輕咳,斜乜了我一眼,問:「偷偷摸摸做什麼?」


我摸著鼻尖,吐舌,「我好像瞧見了大堂哥的名字。」


他又問:「還有呢。」


還有什麼,我又不能妄議朝政!


看我憋著話不說,李清渠捏了捏我的手臂,無奈地嘆氣,「又沒怪你,躲什麼,你能看懂?」


我說我看不懂,我真看不懂前朝地事,最多能看懂村裡的家長裡短。


但我不認輸,我說:「不就是為了打仗的事。」


他笑了笑,問:「那你覺得誰去領兵出徵最好?」


我訝然,「這也是我能置喙的?」


李清渠奇怪地望著我,「當然不是。」


「哦。」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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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哥我見得少,不了解。」我想了想說,「但是聽說他身強體壯,二堂哥一拳能打死一頭熊。」


二堂哥其人說話三分假,七分誇張。


所以我又繼續說:「但我不信,我隻知道大堂哥能兩隻手把我和姐姐一起提留起來,他力氣很大是一定的。」


「行軍打仗做將軍,可不是看誰的力氣大。」李清渠說。


這話的意思,似乎是決心不讓大堂哥出徵了。


我氣得捶他,「你心中早有決斷,還要問我!」


李清渠笑笑,大掌直接包裹住我的拳頭,「這不是哄你多說幾句話,省得發悶。」


39、


可能我說的好話起了作用,陳將軍與大堂哥一正一副,皆去了南邊。


因是原本隻用一個人領兵的,現在兩個同行,宮裡傳言說因為我得寵,盛家跟著沾光,這是要用傳來傳去,竟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我跟吃了黃連一樣,又苦難言。


誰,誰幹政了!


最後還是李清渠出面,給了前朝一個解釋。


凜冬大雪,行軍不已,陳將軍年邁,需要有一得力副手。


但這一切治標不治本。


我得寵和盛家獲利,是不爭的事實。


不然怎麼協理六宮的人是淑妃,打仗的還捎帶了盛小將軍?


後宮有人好辦事。


前朝有人意動,開始尋些年紀輕的女兒,早日籌備年後的大選。


其中,就有陳家人。


40、


「純妃不知怎麼的,悶在壽春宮這麼些天,不來尋事都讓我心生不安。」


姐姐對著銅鏡摸自己下巴上新生出的痘,都是管理後宮忙出來的。


「應當不是生了病,我沒瞧見有太醫往壽春宮去。」


姐姐點我眉心,「好呀,我每日忙得歇不住腳,你卻闲得連太醫的動向都一清二楚。」


我假裝被戳疼了,嗚嗚裝哭。


惹得詩畫都笑話我。


姐姐碰了碰痘,疼得凝眉,索性不再碰,問我要不要去探望一下純妃。


我頷首,跟著她一道去。


剛進壽春宮,隻覺得裡面冷得嚇人。


姐姐皺眉,拽住一個宮人問怎麼沒生碳。


宮人叫苦不迭,「娘娘不讓啊!」


我們走進去,純妃像是沒聽見,散發白臉,拿著剪刀在絞小幾上的繡畫。


姐姐眉心顫動,快步過去要奪。


「你做什麼!繡了大半年的東西叫你一剪子毀了!」


純妃瞧見來人,嘴唇微顫,悶聲不言掙扎著還是要去剪畫。


一地零落的繡畫,四散的馬匹鬃毛斷裂,首尾齊裂,恣意的形態反變得猙獰。


拿銀剪極快,拉扯間隻聽姐姐「啊」的一聲痛呼。


鮮血滴落在地,純妃僵在原地,立刻衝身到姐姐身側,抓著她的手,眼淚滾下。


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眼淚決堤般淌下來。


姐姐半抱著她,向我使了個眼色,我立即跑過去關上門。


姐姐扶純妃坐下,軟聲渾不在意地說:「多大點傷,值當你這樣哭,改明我死了,你莫不是要哭死過去。」


純妃手背猛擦眼角,呸呸兩口,罵姐姐晦氣,又說要找太醫。


人是終於不再跟犯了癔症一樣呆滯。


姐姐用帕子按住傷口,「不用找太醫,回頭再告訴了陛下,何苦來哉,你不是也會些包扎手段,給我處理一下便可。」


純妃拗不過姐姐,咬牙邊罵邊給她將手指裹成粽子。


我問姐姐疼不疼,姐姐摸摸我腦袋,說是小傷,讓我也不要去告訴陛下。


我瞪了純妃一眼,負氣應下。


姐姐又問純妃:「宮裡碳爐怎麼也不生?「


純妃:「我就盼著把自己凍出個好歹來,好遂了他們的願。」


「他們是誰,總不能是我和玉兒?」


「你又打趣我,他們...」純妃從小屜力抽出一封信,推到姐姐跟前,咬著牙狠狠道:「你自己瞧,我入宮這麼多年,所行之事樁樁件件哪個不是為了陳家,如今我失寵了,你們姐倆一個在太後跟前得臉,一個又是寵妃,真讓他們酸得掉牙,說要再送我那個庶妹進宮。信裡寫的明明白白,是要我去做她的馬前卒,做她的墊腳石!」


「阿爹...」純妃閉上眼,「難為我因他一句誇,練了半輩子的女工,他既已棄了我,我還何苦給他送去,不如都铰碎了,連同我們那點父女情份全斷了才好。」


我這才聽明白,純妃因為家族要送新人入宮取代她,氣到了。


姐姐冷著臉聽了半天,突然開口:「你就沒想過為自己活一場?」


「陳念璋,從前與我爭鋒相對的氣焰怎麼到了自己家那兒就全熄了?」


「他們要送人入宮,你若是想攔,難不成沒有辦法?」


41、


純妃的妹妹沒有入宮。


陳家低估了純妃,可能忘了她入宮多年,早就不是當年那個為了父親一句誇贊會把手指扎出幾個針眼都樂呵呵繼續繡花的女兒。


其實,純妃是最張揚跋扈,豁得出去的。


原本為了陳家束手束腳,讓陳家以為她好拿捏。


如今沒了束縛,她說:「他們不要我好過,不認我這個女兒,那我也不如他們的願。」


她去找了李清渠,不知道說了什麼,陳家女在第一輪初選就被刷了下去。


我再見到純妃,她一襲紅衣出現在馬場上。


翻身一躍,上了馬,在姐姐的目光中彎腰在疾馳中射出一道箭,雖然沒中靶,但姿態卻是恣意瀟灑的。


連太後都說,如今的純妃有些故人之姿。


她含笑坐在席上,望著純妃一圈一圈跑馬,若不是杳兒姑姑阻攔,自己都想上去騎一圈。


太後說:「哀家少時在宮中,先帝的王皇後最擅武藝,耍得一手好鞭。」


「如今皇帝宮中終於也有這樣的巾幗女將了。」


42、


宮中為選秀的事又開始了新一輪忙碌。


姐姐看我每天好吃好喝,無事入心的樣子,半是猶疑半是無奈地問我:「玉兒,新人入宮你不擔心嗎?」


我捏了一塊點心塞進嘴裡,入口即化,吃得我笑不見眼。


我問:「難道在我之前沒有人入宮?難不成在我之後就沒有人入宮?」


姐姐說我看得開。


其實我哪兒是看得開。


我自己在啟祥宮夜不能寐好幾天了。


但這事兒吧,怎麼說呢。


二伯都有幾方妾室,我也就是個妾室啊!


得過且過是一天,備春傷秋是一天,我得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43、


可我想沒想到,我不把選秀的事放心上,李清渠反而是第一個不樂意的。


李清渠來啟祥宮用膳。


我夾一道菜,他就搶一道菜。


幾次三番後,我撂了筷子,指著他碗上高高摞起的一碟菜說:「雲執怎麼這麼餓啊!」


李清渠悶頭吃了兩口飯,跟我生氣一樣不肯理我。


我用腳尖去勾他,他就躲。


還說我沒規矩。


呀,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他怎麼能生氣?


我可憐兮兮地幹吃了一碗飯,連一口湯都沒落著。


李清渠吃完就要走,我笑嘻嘻地去攔他,詩畫早就把人都叫了出去,宮裡就我們兩個人。


我攔腰耍賴似的把他抱在懷裡,一口一個「雲執」、「雲執哥哥」地混叫。


終於把人哄得臉色軟了下來。


他半推半就跟我進了屋,坐下來,我又往他手邊塞花,是今日新摘回來,央他替我戴上。


李清渠插花的手藝遠不及我,歪七八扭故意似的,讓我頂著一頭花團錦簇在他面前轉圈。


我認命地掐腰扭胯,甩著腦袋問:「我都這樣了,你還不告訴我為什麼生氣?那我也要同你怄氣了!」


李清渠登時虎了臉,硬巴巴地問我:「我問你,宮中馬上就要選秀了,你聽著心裡有什麼感受?」


原是為了選秀的事!


青天可鑑,我是一點心思也沒有啊!


我眼睛滴溜溜轉說:「要來新的姐妹,我...開心?」


李清渠黑臉。


我立刻改口:「我吃味,我難受,我偷偷抱著詩畫哭。」


李清渠:「......」


他兩隻手掐著我的臉,都要撕成個大餅了。


他說:「我瞧你是一點不上心,一點不把我放心上!」


「......」


我怎麼可能不把他放心上呢。


我也頓時生了委屈,甩開他的手,連同頭上的花也拽下來扔到他懷裡。


負氣地坐在一旁,用一雙水眸凝了過去。


「那我不樂意有用嗎?難不成你能為了我不選秀?」


許久,寢殿內針落可聞。


我隻當他不會回應我了, 想再尋個其他地話頭把這件事揭過去。


李清渠卻說:「能。」


44、


我當李清渠是在說笑。


但隔日就聽聞他在朝堂上說,後位空懸, 他無心再納新人,把選秀一事擱置了。


同年七月, 我被封了妃。


太後說我晉升的速度比她當年隻快不慢,她這個兒子半分先皇的穩重沒學會, 倒承了她幾分呆性。


李清渠被說呆的時候, 我和他都在太後宮中。


太後會醫術, 認識久了之後,還會替我和李清渠把脈。


她不像民間話本子中的太後那般嚴肅刻板,和人相處時總是溫緩, 和顏悅色的。


甚至還會在李清渠闲時,帶著杳兒姑姑和我們推牌九。


這話就是推牌九時她脫口而出的。


李清渠打出一張牌, 漫不經心地說出一道驚天消息:「如今宮中最尊的位份便是妃,我主意封玉兒為後。」


「......」


他給了我一個腦瓜崩。


「面我」連太後也不贊同得皺起眉,「玉兒年紀輕,怕是不能服眾, 她也沒學過如何執掌中饋,在其位謀其事, 玉兒...」


李清渠出聲打斷:「如今年紀輕, 再過明年、後年, 總會長大的, 再者又淑妃從旁協助, 宮中如今攏共麻雀三兩隻, 需要誰服。」


「兒臣心悅玉兒,定是要讓她做我的妻,而不是寵妃。」


他看著太後, 幽幽嘆道:「母後, 兒臣知道你心中症結,我不是父皇,玉兒也...」


也不會是下一個您。


他這話甫一說出口,太後就怔在原地。


太後突然好像累了一般, 擺擺手叫杳兒收了牌, 她站起來的背影有些佝偻,像是突然被人從夢境中點醒, 讓人看著都有幾分不忍和難過。


我站起來叫了一聲:「太後娘娘...」


她回首朝我笑,隨後搖了搖頭,「這般簡單的緣由, 先帝從未與哀家說過。」


太後做了一輩子寵妃, 即便到先帝暮年也未封後。


這或許就是她一輩子的遺憾。


45、


我入宮後的第三年, 生了一個女兒。


同年被封後,李清渠開闢先例說不願再選秀,不顧朝臣的反對。


我生產之後, 太後親自過來照料我, 說她生產後無人陪伴時總是心有戚戚,難挨的。


我拿著姐姐遞過來的一疊賬本,還有一對呈上來的宮務。


面有菜色, 「母後,若您真想我過得痛快,求您替我看看賬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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