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紅著眼圈說：「嗯，我一定努力。」

這一天過得非常充實，我們跑工地，然後去採購，做測算，身體雖累，可精神是愉悅的。

等都忙完到家，都快九點了。

我媽和我姐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我回來，我姐神情淡淡的，沒說話。我媽問：「吃了嗎？」

「人家肯定吃過了，還用您問啊！」我姐涼涼地說。

我掃了她一眼，置若罔聞，對我媽說：「媽您早點兒休息，我去洗澡了。」

我媽點點頭說：「去吧，也別太累了。」

洗完澡，我拿出考證的書，打算看幾頁再睡。

我姐推門而進，臉拉得比馬長：「你怎麼搞的？咱媽今天去醫院了，你也不問問病情，晚上吃的什麼你也不關心，真當自己不是這家裡的一分子了！」

我媽的病情我最清楚，這個階段還是挺穩定的，她的生存期算長的。

「哦，大夫怎麼說啊？」我頭也不抬地問。

我姐一拳打在棉花上，憤憤不平地說：「你怎麼變了？前天還不這樣，怎麼突然這麼冷漠了？」

她不知道我現在已經變了內裡，還在咄咄逼人。

其實我知道，她這麼鬧騰無非是因為晚上沒能和李達去約會，隻能陪著我媽看病拿藥，回來還得「不辭辛勞」地買菜做飯。

其實這些活兒她以前也做過，可自從她考上了事業編，又開始談戀愛，就把這些都慢慢推給了我。

我這才甩手了一天，她就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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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之前真的大錯特錯，一家人是要互相幫助的，大包大攬隻會助長她的自私和我媽的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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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整以暇地合上書，輕飄飄地說：「要怎麼樣才不算冷漠？那好，姐，今天你辛苦了，我給你點贊，行了嗎？」

我姐沒能得到想象中的反應，氣得胸口起伏不定，運了半天氣，才說：「我哪兒得罪你了？你為什麼要這樣？」

「什麼這樣那樣，少跟我發小姐脾氣，我沒工夫應付你。」我不耐煩地說。

我姐瞪著眼睛指著我：「許靜！你！你！」

可能是我們倆吵的聲音越來越大，把我媽引了過來：「怎麼了？姐倆好好的，怎麼吵架了？」

許豔還沒開口，我搶先說：「媽，姐沒能和李達約會，在這兒抱怨呢！」

我姐聲音都尖銳了起來：「胡說！她胡說！」

我媽略帶愧疚地看著我姐，說：「都是媽的病拖累你了……」

「媽，你別聽許靜瞎說，明明是她氣我，還不關心你！」

我換了個可憐巴巴的口氣，道：「我什麼時候不關心咱媽了，下午我就發信息問過了。唉，都怪我工作太忙了，我當時還說了，幸好有我姐在！」

既然我媽愛看人做戲，那我也不妨來點兒虛情假意。

「……」我姐愣住了。

我摸了摸我媽的衣袖說：「還是我姐聰明，找了個朝九晚五的工作，家裡外面都能指得上，對吧，媽？」

我媽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卻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隻好說：「是呢！女孩子當教師，還是事業編，說出來誰不羨慕啊？」

我重重地點頭：「就是就是。」

我姐姐氣得要命，卻沒有發泄口，隻能狠狠瞪了我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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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我更忙，早出晚歸不說，加班更是家常便飯。

我姐沒法子，隻能承擔起照顧我媽的主要責任，每天下班買菜做飯。

當然我也不是什麼都不幹，洗衣晾衣、打掃跑腿，照樣忙得四腳朝天。

就這樣，不到一個月她就受不了了，每天滿身的怨氣，負能量超標。

我暗地裡偷聽她和李達聊電話，話裡話外都在指責我不顧家：

「別提了，許靜根本指不上，比上市公司 CEO 都忙。

「對不起啊親愛的，我也沒辦法，我得給我媽做飯。

「別生氣別生氣，不是，我不是不重視你，我最愛的就是你，可你知道……唉，那好吧……明天讓我媽對付兩口，我請你去吃大餐！」

她好說歹說才安撫了李達，各種小心討好的話聽得我直翻白眼。

李達上輩子救了她的命嗎？

還是說她中了李達的蠱？

圖什麼啊！？

看時機差不多了，第二日我提早做完工作正常下班，並順路去飯店買了兩個我媽愛吃的菜。

一進門，就看到我媽一個人在燈光昏暗的客廳裡，默默地吃著方便面。

我打開大燈，「唰」一下房間就亮了。

我就像點亮我媽人生的救世主：「媽，我姐呢？你怎麼能一個人吃方便面啊？」

我假裝詫異地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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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本來還沒什麼，被我一問反而有些不自在。

「這不是李達找你姐麼，」我媽善解人意地說，「他們都快結婚了，總得多見見……」

我皺著眉，義正詞嚴地說：「他們既然是衝著結婚去的，那就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的結合，見面不能來咱們家嗎？李達隻讓我姐去他們家當牛做馬，您生病了面也不露，門也不登？」

我媽嘆了口氣，她也不是沒有意見，隻能說：「女人自然是以婆家為主，也正常。」

我把剛買的熱菜擺出來，說：「現在也不是封建年代了，哪有什麼以誰為主啊？人家沒結婚前都是女婿上門幹活，跑得勤著呢！我說啊，就是我姐拿不住李達，天天低聲下氣地上趕著巴結人家。唉，算了，您這身體哪能吃方便面啊，快吃點兒好的！」

幾句話，把我姐貶低了一通不說，還能凸顯我的孝順。

我媽抽了抽鼻子：「唉，幸好媽還有你！快，一起吃吧。」

呵，我媽就是這麼糊塗，其實這陣子花大力氣的是我姐，可被我幾句話就改變了想法。

上一世也一樣。

「您吃這個哪行，小妹也是的，天天專門伺候您都伺候得不好，真不知道是不是不用心……

「天天沉著個臉，難道是誰欠了她嗎？我看許靜這是後悔伺候您了，真是的，咱們又沒白用她，一個月也是給兩千塊錢的！

「是她自己沒本事上班掙錢，能天天在家享清福都是託了您的福，不然誰家會白養著這麼大的姑娘啊！」

那些暗箭傷人的話時時刻刻刺痛著我的心，我再也不會像上一世那樣埋頭傻幹了。

以後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要明裡暗裡地在我媽面前展示，我姐別想舒舒服服地踩著我過好日子！

拜她所賜，我學會了「落井下石」和「站著說話不腰疼」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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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這件事，我媽對我姐和李達產生了一些不滿情緒。

我適時地添油加醋，動不動就在背後說誰家的女婿多好，給丈母娘買了什麼。

生病的人本來就容易多想，我媽更不高興了。

其實李達他們家真的沒什麼過人之處，無非是他爸爸曾當過一個小廠的廠長，現在早就退休了。

隻不過他這個人能說會道，特別能吹牛，在我們這種隻有三個女人的單親家庭面前總顯得很有優越感。

上一世我和他們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早就發現他們家實際上隻是個空殼子，還不如我們家殷實。

首先，他和我姐結婚的婚房很小，且不在他們家名下，是李達奶奶的房子，隻是借來給他們結婚，將來要還給李達二伯一半的房錢。

這件事我姐一開始不知情，結婚了很多年才知道。

其次，李達他們家並沒什麼積蓄，隻靠李達一個人掙錢，我姐結婚之後沒少拿自己的嫁妝和工資填窟窿。

我媽看在我姐和孩子的面子上，多年來也沒少給他們小家庭花錢。

在我看來，李達是妥妥的軟飯硬吃。

這次，在我媽的病情相對平穩一些後，我姐和李達開始商討婚事。

上一世我媽給了她三十萬的陪嫁，據我所知我姐還有工作後存的十五萬，這些錢她全帶走了。

而李達家表面上說給十萬彩禮，實則隻是空頭支票，並沒有落到她手上。

這次我未雨綢繆，提前就私下和我媽念叨：「我有同學認識李達他媽，聽說他們家可得意了，對外宣稱一分彩禮不出就能娶媳婦。」

我媽說：「不至於吧！」

我攤攤手：「我也不太信，不過人家說得挺真的，還說我姐要是不陪嫁多點兒，人家都不讓她進門！」

我媽咳嗽了幾聲，生氣地說：「咱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他們憑什麼惦記？」

「憑我姐願意唄！她沒志氣您能怎麼辦？反正您可得多給我姐點兒陪嫁，不然她婆婆會給她臉色看的。」

上一世我也讓我媽多給我姐一些陪嫁，不過是真心實意的，這次我可不會這麼善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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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我媽面前唉聲嘆氣，說：「我姐的婆家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估計以後她的錢都會被控制得死死的。」

意思是將來要是看病錢不夠，我姐可不會出錢。

所謂三人成虎，有些話經常說就會變成真的，更何況李達確實不是什麼厚道人。思及再三，我媽這次提出給我姐二十萬嫁妝，比上一世縮減了三分之一。

我姐一聽就不太高興，說：「媽，之前不是說過嗎，給我三十萬，怎麼還少了呢……」

她提前都和李達說了，李達甚至已經看好了一輛三十多萬的車，現在一下子少了這麼多，李達肯定會不高興的。

我媽遲疑了一下，似乎有些心軟，剛要開Ţū́₄口就被我截斷了：

「姐，你也體諒體諒媽媽吧，她得了這個病得用錢啊，難道你隻顧自己的小家啊？」

我姐一看我就有氣，道：「這是我結婚，我和咱媽說話呢，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你願意倒貼李達是你的事，可你不要拉著咱媽和你一起倒貼。二十萬一點兒也不少了，你工作了這麼多年，也有十多萬的存款吧，加一起難道還不夠？李達給你多少彩禮錢？總得匹配才對吧！」

我姐恨恨地說：「好啊，我的錢都讓你給算計上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不就是怕咱媽給了我陪嫁將來就沒有你的了嗎！」

我也不生氣，轉頭握住我媽的手，真情流露地說：「媽，我可不惦記你的錢，我現在拼命工作就是為了多掙錢，萬一以後有更好更貴的藥，我可以給您治病啊！哪像我姐，隻顧著李達這個摳門小氣的男人！」

接著我又轉向我姐：「你是我親姐，我希望你過好日子，可是如果你結個婚這麼倒貼，丟臉的是咱家。你以為李達他們家會感激你懂事嗎？絕對不會！

「他們隻會覺得你傻，覺得你是有什麼短處落在李達手裡了！你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難道還指望人家把你當回事？」

我姐氣急：「你，你從哪兒聽說的這些事？李達對我可好了，他爸爸媽媽對我也特別好，說要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這些面子上隨便說說的鬼話就能騙到她，看來我們姐妹也有相似之處。

我上一世也被騙得雲裡霧裡，要不是最後他們夫妻擺了我一道，我也許還替他們當牛做馬呢。

「姐，你親媽還在這裡好好的呢，你就這麼缺李達爸媽的愛嗎？哎，算了，咱們打個賭，要是李達能把彩禮給你，我腦袋給你當椅子坐。」

我姐也顧不得找我媽要錢，狠狠地說：「好！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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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姐和李達備婚的過程中，我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

女生做造價真是不容易，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懂一些，累得要死不說，早期工資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

可我還是幸運的，因為溫姐一直在用心帶我，幫助我成長，給我希望。

為了不給她丟臉，我拼了命地工作，在一群造價男中都出名了，外號叫「拼命三娘」。

在我以工地為家半年多後，終於拿到了一筆不菲的項目獎金。

溫姐見我笑得合不攏嘴，道：「嘖嘖嘖，看你這見錢眼開的樣子。」

我豪氣地說：「晚上我請你吃大餐，隨便點！」

溫姐輕笑：「這麼大口氣？小心你這點兒錢都不夠結賬的！」

我「切」了一聲：「你要吃啥？澳龍還是澳蟹？」

溫姐笑彎了腰：「澳蟹是什麼鬼？」

下班後，她帶我去了一家裝修簡約的家常小館，說：「這次我請，下次再讓你來吧。」

我不解：「為什麼？」

這時從包間外面走進一個高瘦的青年，他皮膚白皙，眼睛很大，長得很帥氣，一見溫姐就ṭû₇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

溫姐拉著他的手坐下，對我說：「給你介紹我男朋友，他是小宋。」

我：「！」

帥氣的宋小哥不僅長得好看，還對溫姐體貼入微，時不時地給她喂吃喂喝，一頓飯下來，我被灌了一肚子狗糧。

此時我腦中隻能浮現一句話：【隻要保養好，男友在高考。】

這就是典型的小奶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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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姐後來和我說，小宋沒有看起來這麼小，他叫宋威，是大學講師，已經二十七歲了。

可能一直在環境比較單純的學校工作，所以顯得格外年輕！

溫姐今年三十二，這是——女大五？

我不由得對溫姐肅然起敬：「姐姐真是我輩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