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吃過苦的人，很擅長在疲憊的日子裡自己想辦法苦中作樂。
林先生明明就不是最好的選擇，是她不斷地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把他說得很好，以此來說服自己的心，讓自己去接受一個不合適的人。
沈一一越是懂她，就越是心疼。
“找個人一起過日子不是那麼簡單的，你也不用太著急……蘇醫生那邊我問過的，但隻是通過這些時間的相處，讓我更加確定，他是比林先生更不適合你的人。”
沈一一由衷地為黎遙考慮，“這段時間我和顧弘越，在幫我一個弟弟物色合適的戀愛人選，幫他看也是看，多加你一個也就一起的事，你再考慮考慮！”
黎遙笑得更加燦爛了，白淨的素顏中，一半清純，一半精明。
“搭伴過日子這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挺簡單的。我要是真的能和蘇醫生走到一起，將來必然是我追著他跑，用我火熱的感情去試圖捂熱他一顆冰冷的心。多累啊。”
黎遙想得很明白，“隻要我選了老林，他不管是出於對我的徵服欲，還是對他兒子的責任心，他都會心甘情願的對我好。這樣，我的日子就輕松了呀。”
見沈一一還想勸，黎遙忽然抱住了她。
“好姐妹，我知道你是愛我，怕我受委屈，但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因為顧弘越不僅實打實的有錢，而且還真的愛你。”
沈一一最是貪戀這樣的擁抱。
隻是她一般不將這一面表現出來，免得某些有心之人故意利用她的弱點，用溫情的手段來蒙蔽她。
而現在，她可以放心的任由黎遙抱著，還願意伸出手臂，回擁著她的好朋友。
“你哪隻眼睛看出他是愛我的？我告訴你，不管以後你跟誰在一起，都不能活在自己對愛情的幻想裡。想象都是美好的，現實都是殘酷破碎的。”沈一一用最柔軟的聲音說著最現實的話。
黎遙“啊”了一聲，“他都對你這麼好了，還不算是愛你嗎？”
沈一一追問道：“哪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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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遙氣得把她推開，“他都做到這種程度了，在你眼裡還不算好嗎？
你身邊24小時配備著最精良的保鏢，不管去了哪個城市都給你準備豪宅，專車接送。
每個孩子都照顧得妥妥貼貼，你的家裡人，你的朋友，他都照顧得很好啊！”
沈一一帶著戲謔的笑，“他也照顧你了麼？”
“當然！”黎遙握住沈一一的手，“你知不知道姜覓本人，他經紀人團隊，都來給我道歉！他平常做的那些醜事被人發進了各大粉絲群，幾大站姐相繼脫粉，就連野生粉絲群都沒有錯過這些瓜！”
第682章 更在意愛意
沈一一將信將疑，快速眨了眨眼。
“你怎麼能確定這件事情和他有關？隻要肯花錢，老林也能做到的。你前面說的請人保護、包機、專車，這些也是花錢就能做到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安排了，我自己也會這麼做的。”
黎遙無可奈何地比了個OK的手勢，“是，我不否認你能考慮的非常周到，但當他這麼做了，你不會覺得他是花了心思的嗎？因為他原本也可以不這樣做。”
沈一一繼續搖頭，“為了讓孩子們能有媽媽，他會這麼做的。”
“你完全覺察不到他是愛你的嗎？”黎遙狐疑，“我看你是嘴硬！他對你的喜歡，全都藏在眼睛裡，我都能感覺出來。”
“什麼樣的才叫做愛意？”沈一一反問道。
問完，她想起自己心底裡所珍惜的那些時刻，不禁說：“張栩明知道他自己一無所有，卻敢為了我去得罪那些驕傲狂妄的資本家時，我能感覺到自己是被人珍視的。
傑希為了讓我輕松點，替我圓滿完成了工作，而且他不吵不鬧，永遠先替我著想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我被他放在了心上。
這些是我能理解的愛意……你覺得不對嗎？”
黎遙思忖了幾秒，“這些當然也算，情緒價值也是愛意的一部分……但我以為你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會變得更加現實，更看重經濟實力。”
沈一一沒有否認這一點。
要是顧弘越不是家境這麼好，她絕對會想方設法把顧恩諾帶回自己身邊。
以她的能力，養大三個孩子沒有問題。
所以，物質基礎當然重要。
但現在是基於已有的物質條件，在談能不能感受到愛意……
沈一一的真實感覺就是這樣。
顧弘越平常話不多，兩人之間談的最多的就是孩子。
要說愛意，沈一一覺得，顧弘越對孩子們的愛意幾乎觸手可碰。
望著沈一一認真陷入沉思的樣子，黎遙喪氣地擺擺手。
“行了，你不用解釋了，你這人啊，就是典型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打著燈籠想找到顧弘越這樣的好男人，你卻還對他有意見……
我跟你說這些想法，你就在私底下跟我聊聊算了，出了外面該演還得演！畢竟還有那麼多磕你倆CP的粉絲呢，總不想落得一個薄情寡義白眼狼的名聲吧。”
沈一一卻並沒有真的就此止住話題。
“照你這麼說，不懂得怎麼去愛別人的人是我，而不是他，是嗎？”她誠心發問。
“你從來沒覺得自己愛過他？”黎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好在沈一一考慮過後，搖了搖頭。
“以前很喜歡。那時候猝不及防地迷戀上他，明面上不敢表現出來，私底下卻偷偷買和他一樣的東西，自己配成情侶款……
留心他喜歡吃的東西，學著怎麼去做，或者怎麼樣才能和那家西圖瀾娅餐廳的經理搞好關系，確保我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將美食帶給他……
不僅僅是為了在他面前表現我這個工作能力，更是希望他因為美味而開心。
以前他生病，我比自己病了更難受。但現在……”
沈一一停了下來。
現在，她也會在顧弘越難受的時候產生緊張情緒。
但卻不是從前那種程度了。
甚至，遠遠趕不上以前。
過去她非常幼稚地想過，如果可以是她來代替他承受這些苦楚該多好。
如此天真的想法背後藏著的，是願意為愛人豁出命去的勇氣和信念。
而那個沈一一，她沉進了海裡。
“你知道，我從小就在奶奶身邊長大，就連活下來都要憑本事，這種環境下根本沒有人會去教我怎麼愛別人。”
第683章 慢慢給心騰出空間
沈一一忽然不慌不忙地剖開了自己，肆無忌憚地敘說著心裡的話。
就像是摸著自己靈魂的骨架，撥雲見霧一般，漸漸認清了自己的全貌。
“現在回頭看，以前的我，是期望得到愛的。就像小時候希望得到父母的關注和疼惜一樣。而現在我不會這麼想了……我不在乎有沒有人愛我，但我有了要愛護的人，為了他們，我也可以生出很多很多想象不到的能量。”
她總結道。
黎遙當然知道，這是沈一一當了媽媽之後，激活了天然的母性，內心變得更加強大，才轉變出來的狀態。
“你覺不覺得你和顧弘越在這方面真的很像？”黎遙直言不諱道：“隻不過你們倆的階段被調換了過來。”
沈一一面露疑惑。
“我是說，現在的顧弘越更像以前的你，默默付出，默默追逐，不敢貿然打擾，但卻始終願意做那個為你提燈的人。
你則更像過去的他，心裡有自己想要追求的東西，對周圍的人和事都很淡漠，覺得愛情是無關緊要的人生點綴，如果隻會添麻煩，那不要也罷。對吧？”
沈一一沒有點頭，可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黎遙說得相當到位。
果然是旁觀者清。
這天晚上，沈一一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反復思考著自己和顧弘越該如何往前走。
以前她總想得到他，所以為了這個終極目的，她願意花費很多心思。
現在她得到了，又覺得不過如此，愛情更是索然無味。
可是，曾經的顧弘越給她的全都是失望。
他從來沒接住過她偷偷透露和傳遞出的真心。
將來，她也要讓顧弘越嘗嘗這種滋味嗎？
這次出來避寒，正好可以冷靜的想想這個問題。
沈一一帶著無解的謎團入睡，半夜裡夢見了顧若瑤說過的那場慘烈車禍。
沈一一在夢境裡以第三視角看見了幼年的顧弘越，他光流眼淚，但是從不大哭。
他知道爸爸媽媽走了。
他緊緊牽住爺爺的手，但是卻像棵無依無靠的小樹苗。
那個小小的顧弘越，應該被他藏得很深很深吧？
沈一一感覺這個夢做了一整夜。
醒來時，沈景澄正躺在她枕頭邊聽國際早報。
“媽媽終於醒了。”沈景澄在沈一一的臉頰上輕輕吧唧一口，小聲說：“媽媽，你剛剛一直在說夢話。”
“哦？說什麼了？”沈一一好奇。
“也沒說什麼。”沈景澄把平板調小了音量，“就是一直在喊爸爸的名字。你很想他嗎？”
沈一一迷迷糊糊的，嘴裡無意識地咕哝出一句：“嗯。”
“那我覺得應該讓爸爸知道。”沈景澄立即表態。
沈一一按住兒子，“還是別說吧，不然現在有工作分不開身，不然他就跟我們一起來避寒了。等回去之後再說吧。”
“可是爸爸已經知道你在夢裡喊他的名字這件事了。”沈景澄抬起自己的電話手表，“爸爸雖然在開會，但是有一個耳機裡接通的是我的電話，我們現在說的每一個字，他都能聽到。”
沈一一：“……”
她揉揉額頭，隻覺得這個方法非常醒神。
她一下就不困了。
但還是有想馬上鑽回被窩的衝動。
“媽媽，你這是害羞了嗎？”沈景澄開啟了無限提問模式。
第684章 送上門來的瓜
沈一一捏著被角，強裝鎮定，“媽媽想爸爸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像你幾天不見媽媽，會想念媽媽一樣，這是相同的道理，我們是家人家人之間有羈絆，這很正常。”
“我沒有覺得這不正常，我隻是問你是不是害羞了。”沈景澄眨巴著大眼睛，不理解沈一一為什麼答非所問。
沈一一氣滯。
沈景澄見她不說話，以為是媽媽還沒睡醒，於是決定再和媽媽說一件提神的事情。
“查理斯又被他爸爸送來了。媽媽，我嚴重懷疑他的爸爸不想要他了，他爸爸可能計劃著他兒子變成我們家的孩子。”沈景澄篤定地說。
“啊？不至於……”沈一一苦笑，心裡想著林先生這動作挺快的，黎遙也確實是口風不嚴，否則對方怎麼把查理斯精準投放到這兒？
單從這點上看，這兩個人還有真有點配。
隻不過，誰的休假計劃想變成帶娃計劃啊……
沈一一焦頭爛額。
沈景澄的小嘴還在叭叭：“查理斯管黎遙阿姨叫媽媽，還和小葡萄炫耀說，雖然隻有一個爸爸，但可能有兩個以上的媽媽。
小葡萄嘲笑他，說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兩人剛剛為了這個話題還去為難了太奶奶。太奶奶說，某個瞬間很想念富貴和吉祥，因為它們既能陪著太奶奶，但又不會說話。”
有了兒子這番話的氣氛渲染，沈一一徹底沒了起床的念頭。
既然外面的世界紛擾不斷，那她還是晚點出去面對吧。
能躲一會兒是一會兒。
沈一一催促著兒子繼續聽國際早報，她則拿起手機，把一堆未讀的消息全部點開看了看。
王傑希早晨7點多就給她發了“早安”，配圖是他在陽臺上運動完的照片。
魔都的窗外陰雲密布，看起來馬上又要下雪。
但王傑希笑容陽光，好像擁有能消解冰雪的魔力。
沈一一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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