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安長卿掏了五兩銀子扔給他,便叫護衛把這瘦瘦小小的孩子抱起來帶回去。正要走,身後又有人叫住他:“這位公子請留步。”


安長卿一頓,回過頭來,卻見是個穿青衣的年輕男子,嘴角帶笑,相貌十分清俊,隻是瞧著有些孱弱的模樣,身側還跟著個美貌侍女。


“公子有事?”


“這孩子腿上穿的是魚尾套,若是不及時取下來,怕是會傷到腿。”


安長卿一愣,順著他手指去看那孩子,魚尾套從腰間開始,緊緊裹住雙.腿,幾乎看不到一點縫隙。再看那小女孩,一直緊緊咬著唇,雖然沒有說話,嘴唇卻已經咬得發了白。


“我的侍女會取這東西,公子若是不介意,可找個地方,先給這孩子把腿上的魚尾套取了。”


安長卿沉吟片刻,想著自己帶了護衛,這人卻隻帶了個侍女,應該沒什麼危險。便點點頭,就近進了方才的茶樓,叫小二給他們準備間廂房。


雖說這小女孩年紀不大,但到底是個女孩子,也不好大庭廣眾之下取魚尾套。


進了廂房,侍女果然抱起那孩子到了屏風後去給她取腿上的魚尾套。安長卿則和年輕男子在外頭喝茶等待。年輕男子非常善談,主動報上了自己家門。


“鄙人姓薛,單名逸。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鄙姓安,名諾。”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被人主動搭訕,安長卿到底存了防備。


薛逸道:“我瞧安公子面生,你不是梁州人士吧?”


安長卿也沒說自己是哪裡人,隻道:“是,來梁州有些事。”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侍女就抱著那小孩兒出來了,小孩兒身上裹著安長卿的外袍,臉蛋有點紅。


侍女臉上沒什麼表情,向薛逸回稟道:“魚尾套已經取下來了,沒傷到腿,不過這是個男孩,不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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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長卿面露詫異,下意識去看那小孩兒。這小孩兒長得十分好看,因為年紀小,有些雌雄莫辯的美,隻是左邊眼睛下面長了一大塊紅色魚鱗狀胎記,生生破壞了這份美。


小男孩忐忑地看著安長卿:“是他叫我扮成女孩子的,說這樣看得人多。”


“他”自然指的是那個買他的大漢。


安長卿頓時了然,上前摸了摸他的頭,牽起他的手,對薛逸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我家中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今日多謝薛兄。”


薛逸笑了聲:“不必客氣,安兄慢走。我們有緣再會。”


安長卿朝他點頭致意,便帶著小男孩離開。


身後,薛逸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後才轉身離開。侍女霽雪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側,低聲道:“相爺,還不回去嗎?常在昌已經帶人回來了。”


薛逸,也就是薛無衣淡淡笑道:“是該回去了。常在昌回來了,北戰王也該到了。”


霽雪道:“可要我去備馬車?”


“先不急。”薛無衣擺擺手,忽然問道:“霽雪,你說這世上,會有兩個不相幹、卻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霽雪搖頭道:“奴婢未曾見過。”


薛無衣沉吟片刻,道:“叫人去查查這個安諾的來歷。”


“是。”


作者有話要說:


常在昌:西蜣的事我們得好好嘮嘮。


慫慫(不耐煩):嘮個屁!趕緊打完,我還趕著回去圓房。


第 56 章


霽雪下去後, 薛無衣獨自站在窗前沉思。


他此行秘密來梁州,就是料定以常在昌與北戰王的關系,必定會請北戰王來梁州助陣。他親自來, 是想借此與蕭止戈談一樁交易。


西蜣這些年偏居一隅, 明面上看著還太平,但從先王殯天,底下早就暗流湧動。


先王雖然子嗣單薄,隻留下一個幼子。但是幼子母族釜陽王氏尚且繁盛, 且一直不滿他這個外人把持幼主,暗地裡撩撺王太後幹涉朝事;更有先王的幾個兄弟子嗣繁盛,盼著幼主一朝早夭, 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上寶座;朝堂之上黨派分明, 這些年他雖然掌握了一半,但剩下的半數官員, 卻各為其主。利益驅使之下,使得他的改革遲遲不能推行。


轉眼十年過去,幼主已經長成半大少年, 卻在王太後和居心叵測之人的挑撥下, 日漸與他離心……


以西蜣目前的局勢,若是再任由發展,被壓迫久了的西蜣族人, 遲早要生大患。他心中憂慮, 多番權衡之下決定推行新法,然而與心腹商議出來的改革之法,卻到底缺錢又缺人, 加上各方勢力阻撓,遲遲不能推行。


一陣涼風襲來, 薛無衣以拳抵唇,悶聲咳了兩下,又想起今日在梁州街市上意外遇見的年輕男子。


雙手背在身後,薛無衣微微閉著眼,將腦海中的面容與收藏的畫像細細比對——確實像,近乎是一模一樣了。


隻是安諾的臉龐要略圓一些,眼神氣質也更溫和。而畫像中那人,雖然是一樣的容貌,眼神卻更為凌厲。


一個像皎皎明月,一個是灼灼烈陽。


薛無衣緩緩吐出口氣,想著先王臨終前對他另一囑託——這是歷代西蜣王傳承下來的秘密。據說是第一任西蜣王薛常留下來的遺旨。薛常生前不知在何處藏了一批寶物。寶物有多少、藏在何地都無人知曉,他隻在死前交給後嗣一幅畫卷,叫他們一代代傳下去,言若是有朝一日見到這畫卷上的人,便將畫卷交給他,告訴他,薛常欠的債,還了。


薛無衣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麼瓜葛,但先王卻鄭重告訴他:這是薛氏先祖欠下的債,子孫要幫著還。


然而西蜣建國至今已有數百年,就算要還債,這債主也早該作古,成了地下一抔黃土。


眼下正缺錢,薛無衣到底不是薛氏血脈,對於這還債之事並不看重,他看中的……是那副畫卷後的一批寶物。


隻是畫卷他多番研究,卻沒有找到任何端倪。原本他已經放下此事,卻不想此次梁州之行,還能叫他碰到意外之喜。那年輕人與畫像上的人長得如此相像,絕對不可能是巧合。或許寶物的線索,就在這畫中人身上。


手指輕輕扣著窗棂,薛無衣心想,等查清了底細,或許可以把人帶回去,參破畫中謎。


***


安長卿帶著小孩兒回了常在昌的府邸。


小孩兒胡亂裹著他的外袍,十分不合身。頭發也亂糟糟的,藏在後頭的一雙眼睛機敏警惕,還有些許忐忑不安。


安長卿想著他在水裡泡了半天,一邊叫下人備水帶他下去洗漱,一邊又吩咐廚房備了姜湯,防止他生了風寒。


這小孩兒也乖,不吵不鬧任憑安長卿安排,等重新洗漱收拾好,換上了一身略大的衣袍,又隨著下人來拜見安長卿。


穿戴齊整後,這小孩越發顯得精致。就連左眼下的紅色胎記,都沒有那麼刺眼了。


安長卿將他拉到身前,讓他先把姜湯喝了,問他叫什麼、可還有其他親人。這孩子雖然年幼,但是看著並不蠢笨,還很有幾分機靈。安長卿因此也沒有將他當做尋常幼童。


小孩兒老老實實地說自己叫餘绡。又講述了一番自己經歷。


說他原本與父親相依為命住在山中,後來父親重病去世,去世前交代他去尋一位友人投靠。他當時年紀小,下山後人生地不熟,就遭人拐賣了。


拐賣後輾轉了幾個主顧,都因他故作木訥蠢笨被嫌棄。又加上他臉上生了大塊胎記,漸漸無人問津,才被那大漢買回去。買他的大漢原先是耍猴戲的,本來是想找個徒弟。結果意外發現他擅長凫水和水下閉氣,就想了個點子,叫他扮做鮫人模樣在水缸中表演。因這雜耍新鮮,還幫著大漢賺了不少錢。


提起這個餘绡便有些憤憤,嗓音脆生生道:“他不是好人,我總看到他出去賭錢,回來就打我和他媳婦。”


安長卿摸了摸他的頭,道:“不要緊,他幹了壞事,明日叫官兵去抓他。”


餘绡聞言頓時笑出一口小白牙來。


安長卿問他:“你自己可有什麼打算?若是無處可去,可留在我身邊做個小童。”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安長卿瞧著這小孩兒投緣,加上他實在年紀小,這麼把人放出去,萬一再被拐了,反而白費一番功夫。想了想將軍府中多張嘴也不礙事,就生出了將人留下來的心思。


果然,餘绡一聽眼睛就瞪大了,孩子氣地連連點頭:“我願意!”


說著又反應過來,學著常府下人的模樣,跪下給安長卿行了個禮,口中道:“餘绡願意伺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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