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如果我說要找她算賬,你應該沒意見吧?”

  杭嘉澍笑笑:“你怎麼跟我妹一樣,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

  沈司嵐抱胸,突然側頭看他,聲音低沉:“我已經很文明了。”

  “不用你費心了,”杭嘉澍說,“有好律師介紹嗎?沒有的話我就去找法學院的裴老師了。”

  沈司嵐挑眉:“找律師幹什麼?”

  “簡而言之就是我親媽踩到我底線了,所以我要當個不孝子把她送進牢裡。”

  “律師的事交給我,”沈司嵐說,“我之前說過,有事就說,能解決的不用你操心。”

  “那就謝了。”

  “客氣。”

  兩人又並排靠著牆站了會兒,穗杏檢查完出來,她自己還挺失落的。

  因為她耳朵沒事。

  “耳朵有事沒?”杭嘉澍問。

  穗杏搖頭:“沒事。”

  沈司嵐淡聲開口:“我去停車場吧車開出來送你們回家休息。”

  他說完先走一步。

  穗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上握著病歷單,想輕松的隨便說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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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抱怨道:“沒想到檢查個耳朵居然這麼貴。”

  杭嘉澍其實很想輕松的回應她的怨言,但醞釀半天什麼也說不出來,還是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縱有千言萬語但無奈詞窮時,對不起這三個字確實是萬金油。

  穗杏覺得奇怪:“又不是你打我,你幹嘛說對不起?”

  “不是因為這個,”杭嘉澍抿唇,“一直瞞著你和爸媽,對不起。”

  穗杏搖搖頭:“哎沒事啦,又不影響什麼。”

  可杭嘉澍的表情依然凝重,語氣變得有些小心:“我還是你哥哥嗎?”

  “不然呢?”穗杏突然瞪他,“你不要我當你妹妹了嗎?”

  杭嘉澍搖頭,立刻說:“不是。”

  穗杏眨眨眼睛:“那就行了。”

  他在她身邊蹲下,仰頭小心翼翼撫上她的臉,眼圈又止不住紅了,聲音沙啞:“都是哥哥不好,你能原諒我嗎?”

  穗杏咧嘴一笑,故作老成的摸了摸他的頭,“好,原諒你啦!”

  她輕松的語氣一下讓他全線潰敗。

  二十幾歲的大男人,蹲在妹妹面前突然捂著眼睛小聲啜泣起來。

  “哥哥,”穗杏忍著哭腔說,視線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你受這麼多苦我都不知道,還總是跟你吵架,對不起。”

  杭嘉澍閉眼深深嘆了口氣,站起來用力抱住她。

  懷裡的人身軀小小的,明明是那麼需要被人呵護,卻在這時候成了他的依靠。

  杭嘉澍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中,滾燙的眼淚打在她肌膚上,穗杏什麼話也沒說,像小時候他哄她那樣,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溫柔而耐心的哄他別哭。

  最後杭嘉澍小聲說:“別告訴你男朋友我哭了。”

  穗杏破功,瞬間就笑出了聲。

第83章 不暗啦

  穗杏跟學校請了幾天假窩在家裡養傷。

  穗崢嶸夫婦趕回來時, 她正好坐在客廳沙發上看綜藝,笑得前俯後仰。

  夫妻倆連鞋都顧不上換,急衝衝跑到沙發邊。

  異口同聲地問:“哪兒受傷了?”

  穗杏眨眨眼:“臉, 但是已經好了。”

  夫妻倆顯然不信,在穗杏兩邊坐下,一邊問“其他地方有沒有受傷”一邊動手替她檢查。

  穗崢嶸還好, 隻是捏了捏穗杏的肩膀, 又舉起她的胳膊,確定她沒有傷筋動骨也就放心了。

  杭美玉隔著衣服看也不放心,非要去房間讓穗杏把衣服脫了看。

  穗杏抗拒道:“別的地方真沒事, 不用脫衣服了吧。”

  杭美玉頓時瞪眼:“我是你媽啊, 小時候澡都是我幫你洗的,你還跟我不好意思起來了?走去房間。”

  穗崢嶸攔下妻子:“穗穗都這麼大了, 就算你是她媽她也會不好意思啊。”

  穗杏感激的看了眼爸爸,用力點頭。

  杭美玉隻好放棄:“行吧, 身上哪裡傷了一定要跟我們說。”

  “真的沒有受傷, 我洗澡的時候自己檢查過了。”

  夫妻倆對穗杏又是嘮嘮叨叨詢問了一番, 這才問道:“你哥哥呢?”

  “在房間裡。”穗杏說。

  穗崢嶸和杭美玉對視一眼,最終杭美玉說:“我去看看。”

  妻子往杭嘉澍的房間走去,穗崢嶸猶豫片刻, 將目光轉向了正看電視的穗杏。

  “你哥哥身世的事,你們兄妹都知道了?”

  “知道了。”

  “那你介意嗎?”

  “介意什麼?”

  穗崢嶸醞釀用詞,或許是不願說得太直白傷害到誰,也或許是他擔心穗杏真的會介意這件事。

  “哥哥不是你大姨的親生兒子, ”穗崢嶸欲言又止, “他是你大姨的養子。”

  穗杏並不驚訝爸爸也知道這件事。

  畢竟那天晚上去了警局,警察打過電話給她的父母, 而且這些日子,也許杭嘉澍和他們聯絡的時候已經告訴他們了。

  穗杏很輕的搖頭:“不介意。”

  穗崢嶸欣慰的笑了笑,可還是重復問了一遍:“真的嗎?你別騙爸爸。”

  “真的呀。”穗杏語氣歡快,聲音卻堅定。

  穗崢嶸摸摸她的頭,聲音溫柔:“好孩子。”

  穗杏反問他:“那爸爸你呢?”

  穗崢嶸微怔。

  介意什麼呢?

  介意他不是妻子的親外甥,還是介意他和這個家沒有血緣關系?

  可若是說沒有血緣關系,他這個姨夫本來就和他沒有所謂的血緣關系。

  陳秋雲找上門來時,穗崢嶸失眠了一夜。

  妻子知道他在為什麼失眠,打開床頭燈問他是不是介意這件事。

  穗崢嶸當時搖了搖頭。

  他並非介意,而隻是心疼。

  陳秋雲的出現,意味著他的這個養子不止被拋棄過一次。

  穗崢嶸想起杭嘉澍小時候,文靜乖巧,永遠不會主動開口要求什麼,仿佛隻要給他一張用來睡覺的床和一日三餐就能養活他。

  他並不擅長應付這樣文靜的男孩,在穗崢嶸心中,男孩子都是很鬧騰的,會闖禍會調皮的兒子或許才更像是他想象中的兒子。

  杭嘉澍客客氣氣的叫他姨夫,穗崢嶸心有失落,卻不知該如何真正的和他做一對父子。

  直到杭嘉澍上初中那會兒,某日穗崢嶸早起上洗手間,發現他在洗床單。

  十幾歲的男孩,剛褪去孩童的天真,對生物書上的某些知識有了最本能的好奇與衝動。

  如果他生在一個健全的家庭裡,爸爸會告訴他這是正常的,媽媽會替他洗床單,這是男孩向男人發育的一個過程和階段,或許父母會打趣調侃,會鬧得他臉紅,卻會感嘆他長大了。

  可是杭嘉澍沒有。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不想給任何人帶來麻煩,隻是在發現床單上的痕跡後,默默起床自己處理。

  多悲哀。

  男孩的發育本是件值得父母為之欣慰的事,可在他這裡卻成了羞恥的、會給養父母帶來麻煩的醜事。

  被發現後的杭嘉澍顯然局促無措,站在那兒神色慌亂。

  穗崢嶸卻很快笑著拍拍他的肩說,你長大了啊。

  杭嘉澍小聲說了句對不起,為他把床單弄髒這件事。

  穗崢嶸說,放著吧,待會我幫你洗,你趕緊刷牙洗臉準備去上學。

  十幾歲的男孩紅了臉,說我自己洗就行了。

  穗崢嶸當時醞釀了片刻,開玩笑般對他說,放心吧,我不會告訴你媽媽的,這是我們父子倆之間的秘密。

  似乎是剎那間,穗崢嶸好像看到杭嘉澍的眼眶湿了。

  他說,謝謝爸爸。

  穗崢嶸那時終於稍微明白了父子之間該如何相處。

  隻要想到其他的父親都在為調皮的兒子頭疼時,他的兒子卻是如此乖巧懂事,穗崢嶸就覺得頗為自豪。

  而到了現在穗崢嶸才終於明白,為什麼杭嘉澍的這聲爸爸拖了這麼多年。

  他從未見過親生父親,他的養父也從未給過他作為父親的愛,在杭嘉澍來到這個家之前,他甚至沒有開口叫過爸爸,嬰兒牙牙學語時嘴唇一閉就能發出的簡單發音,他卻這麼晚才見到願意聽他這樣稱呼自己的人。

  經歷過兩個如此不幸的家庭,這樣的折磨穗崢嶸甚至想都不敢想。

  慶幸這個孩子還是好好地長大了,慶幸他不幸的童年經歷最終沒有影響到他的後半生,長成了一個善良溫柔的男人,孝敬父母,疼愛妹妹。

  思及此,穗崢嶸笑著說:“爸爸跟你一樣。”

  父女倆相視一笑。

  在這個家裡,這對姓穗的父女是如此的像,穗杏性格中的溫和美好,和她的父親如出一轍。

  這時杭美玉從廚房出來,打算了父女二人的對視。

  “老穗,你來一下。”杭美玉對穗崢嶸說。

  穗崢嶸起身,穗杏見沒她的事了,索性抓了包薯片繼續看電視。

  還是夫婦倆的臥室,杭嘉澍又看到了那張全家福。

  雖然穗杏對他隱瞞的事並不介意,可杭嘉澍還是不確定父母的想法。

  或許他們很介意,介意他的隱瞞和欺騙。

  杭嘉澍其實一開始就已經聽到了他們到家的聲音。

  他沒有起身出門迎接,而是選擇繼續盯著早已進入待機界面的電腦屏幕發呆。

  直到杭美玉過來敲門,杭嘉澍才明白自己必須要面對什麼。

  沒有自信的杭嘉澍思量半天,還是鄭重的說了句對不起。

  “嘉澍,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杭美玉輕聲說,“陳秋雲她做得實在過分,所以我和你爸爸沒有辦法看在你的份上原諒她。”

  杭嘉澍搖頭:“不用在意我,你們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杭美玉有些驚訝。

  她還以為杭嘉澍會幫陳秋雲求情。

  杭嘉澍的回答稍稍給了杭美玉一絲期待,欲言又止後委婉開口:“那你之後會跟陳秋雲一起生活嗎?”

  杭嘉澍倏地抬眸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杭美玉。

  “如果你舍不得你的親生母親,”杭美玉嘆氣道,“我們不會阻止你回到你親生母親那邊,但是我和你爸爸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以後有空回來看看我們,還有你妹妹,她應會很不習慣沒有你在身邊。”

  這番小心翼翼的請求讓杭嘉澍更加不理解了。

  他張了張嘴,神色恍惚且茫然,聲音也有些窒礙:“這話、是什麼意思?”

  杭美玉沒有往下說,穗崢嶸很快代替妻子說了下去:“其實陳秋雲在這之前就找過我和你媽媽,之所以沒告訴你,是擔心你在知道你親生母親的下落後會離開我們去跟她一起生活,而且你母親……這對你來說並不是好消息,所以我們縱容你母親要了一大筆封口費,條件是她不能去打擾你。”

  說到這裡,穗崢嶸的語氣也不禁自責了起來:“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們,自私的想把你留在身邊。”

  杭美玉重重嘆了口氣,聲音柔軟且不舍:“嘉澍,畢竟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即使沒有血緣關系,我還是希望你能繼續留在這個家裡生活。”

  杭嘉澍喉間微哽,聲音沙啞:“所以你們早就知道了?”

  “對,”穗崢嶸點頭,“陳秋雲之前就來找過我們了,但嘉澍,我和你媽媽――”

  他的話被打斷了。

  杭嘉澍咬著唇,彎下腰,抬手擋住眼睛,無聲的抽泣起來。

  杭美玉一驚,連忙走過去:“嘉澍你怎麼了?!”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

  他一直以來擔心的、害怕的其實都是自己給自己上的一道枷鎖。

  自卑和怯懦支配著他的人生,因為太害怕失去,所以始終不敢面對,甚至連坦白都做不到。

  那天在醫院裡,得到穗杏的諒解後,他哭得極為隱忍,生怕被路過的人聽到或是看到他的脆弱,隻敢將頭埋在妹妹的頸窩裡,才將這些年苦苦壓抑的情緒稍稍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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